“轰!”苏逆浴火腾空,像一枚炮弹一般悍然落入了树林间,而后惊起漫天尘泥,断裂的树木轰然坍塌。
苏逆身下死死压着一个人,他一脚踩在地面,一脚踩住那人的膝盖,半跪着,膝盖顶住那人的小腹,凤翎长剑就横在那人的脖子上,随时可以一剑封喉。
然而,他膝盖之下柔软温热的的触感传来,苏逆这才意识到身下是一个女孩子。
定睛看去,正是白梦悠。
白梦悠倒在苏逆身下,浑身颤抖着,一双澄澈的双瞳此刻满是恐惧的泪水,双眼甚至因为血丝充盈而显得一片血红。被苏逆悍然击倒,她脆弱的身躯明显受了内伤,不断地喘息着,但却显得十分艰难,连一次完整的呼吸都做不到,呼吸都断断续续的,唇角一抹殷红的血迹在她苍白的俏脸上十分显眼。
苏逆看清了是白梦悠后,他握剑的手也陡然颤抖一下,他本想直接动手抹杀对方,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迟疑了。
他下不了手。
他不想动手。
他从心里一直不想和白明一行人为敌,之前杀死白清三人完全是怒火攻心,而且自己也看到了他们想杀死楚楚的场面,可是现在他冷静下来,面对白梦悠,他心底的那种复杂的情绪终于涌了上来。
难道还要再杀一个吗?他真的狠不下心来了。
但偏偏他又不能就这样放了白梦悠,于是他只好咬着牙,就保持这样的姿势,继续死死压制着白梦悠。
“为什么……”良久,苏逆口中才挤出三个字来,他的声音冷得就像腊月里屋顶倒挂的冰锥,寒彻骨髓。
“当初利用你们是我的错,可是你们没有死,即使想报仇,冲我来就好。”苏逆双瞳死死盯着白梦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
话刚说完,苏逆自己就觉得可笑和荒谬,对方明明是猎魔人,猎杀自己的小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自己何必还要问一句为什么。
白梦悠抽噎着,极度的恐惧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每每想开口时,却只能发出一阵无意义的抽泣,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逆长叹一声,收了剑,默默站了起来。
“走吧。”苏逆突然说道。
白梦悠一愣,通红的眼望向苏逆,透过泪水,也能看到她眼中的难以置信。
苏逆转过身,一步步向着雪崖下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去找白明,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苏逆跳下雪崖,也没有管白梦悠有没有离开,他就自顾自地走到了楚楚的身边。
他半蹲下来,看着楚楚一身的伤痕,眉头皱起,冷声问到:“还有灵力吗?”
楚楚贝齿轻咬着红唇,低着头,噙着泪,低声回答:“还有一点,不多了。”
苏逆微微叹气,而后靠近了一点,伸出手,靠近了楚楚的腰间,那里被撕裂的衣衫下,有两道较深的伤口。
“会有点疼,忍一下。”苏逆轻声安慰了楚楚一句,而后手上涌起一阵紫焰。
“滋——”紫焰落入楚楚的伤口里,一股灼热的痛感让楚楚忍不住痛呼了一声,但很快就忍住了。她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她额前的秀发。
很快,苏逆就收回了手,楚楚腰间的伤口已然恢复了,奇特的是,虽然苏逆是用火焰灼烧,但是伤口处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片白皙的肌肤光洁如新,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放心,我的紫焰有生肌的能力,不会留下伤痕的。”苏逆看楚楚眼中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口解释了一句。
他也明白,楚楚是个女孩子,就算再坚强,她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身体上留下难看的疤痕啊。
说完,苏逆正准备继续下一处伤口的治疗,但身后一阵踏雪之声响起,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先自己治疗,再等我一下。”苏逆叮嘱了一句,便准备起身。
“苏逆……”楚楚却陡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楚楚是看到了苏逆背后的情况的,正因为她看到了苏逆身后的来人是谁,所以她才害怕,想拦住苏逆,不让他面对。
苏逆沉吟片刻,而后抬头,认真的看向楚楚,一向冰冷无情的双瞳里,此刻居然流露出了一种淡淡的温柔。
而后,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落在楚楚的头上,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青丝,柔声道:“没事的,我很快解决。”
他说完,挣脱开了楚楚的小手,站了起来,转过了身,看向了身后那个人。
白明在他身后,矗立雪中,银发轻轻摇曳,泪水从他双颊淌下,他身躯微微颤抖,握剑的手上,指节已然发青。
“姐姐,阿隐,海江……”白明轻声呼唤着面前三具尸体的名字,目光涣散。
白梦悠跟在他的身后,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偏过头,不忍心看雪地上的惨状。
“我想,道歉和解释应该已经没用了。”苏逆抬头看天,长叹一声,“他们杀了我的同伴,我杀了他们。”
“我想,你现在很想杀我,那就来吧。”
“做个了断,就在这里。”
白明抬手,默默拭去泪水,眼中悲伤仍在,但却渐渐隐没在眼眸深处,滔天的杀意与怒火,占据了他的双瞳。
他冷冷地看向苏逆,银牙咬碎,青筋暴突。
他抽剑,前踏一步。
“梦悠,回去。”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声对白梦悠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白梦悠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白明的背影那样决绝,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后退到远处,静静看着这雪原上站着的两人。
“我错了。”白明对苏逆冷声说道,“我原本觉得,可以和你成为朋友,但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恶魔,你该死!”
苏逆轻轻摇头:“我没错,你也没错,所有人都没错,我们只是被迫的,我们只能这么选择。”
说完,他握紧了凤翎凰羽双剑,目光收敛,直直看向白明。
“嘭!”一声轻响,长剑之上,紫焰骤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