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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吓破了胆

袁丁总想搞清楚原因,才敢往燕京城里报,但是如此每天逼问陈尧臣两个随从及客栈的几个小二,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有结果,此时已进入初夏,天气开始炎热,这尸体也慢慢开始变质,袁丁一看,知道再也掩盖不住,立即着人日夜兼程往燕京城通报。袁丁忐忑不安送走报信人,还没下堡头,就看远远飞来一骑,骑手背上还插着一支黑白相间的小三角旗,几个呼吸间就来到石堡寨门前三四丈处,骑手一拨缰绳,那马儿“唏律律”鸣叫一声,转了一个圈,骑手轻喝“吁”一声,马儿立即面向寨门站定。那骑手看看堡头上袁丁几人,沉声道:“河北路真定军经略使王将军有令,石堡寨寨主出寨接令!”袁丁看对方长得异常高大健壮,锦袍加身自是气度非凡,座骑亦高大骏俏,神彩奕奕,一时间还以为天兵下凡。

听得对方喝令,袁丁才一惊,想不通这诺大个经略使与自家小小的石堡寨有啥瓜葛,却不敢怠慢对面来人,忙答道:“不敢瞒着天兵,咱们堡主不在堡中,不知有啥事?”对面之人一愕,之后便勃然大怒,喝道:“区区一个小堡寨,竟敢无视经略使,真够斗胆,看箭!”说着从马鞍上解下一张弓,搭上箭就往寨门上射,袁丁还没反应过来,利箭擦着脸颊飞到后面,“哚”的一声,插在门楼的门眉上,袁丁本能回看,犹见那箭尾不停摆晃,才感到后怕,双腿发软,冷汗直飙而下。袁丁犹自发呆,旁边两随从已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又闻寨门前那人沉声道:“真定军王赞画不刻便到,届时若仍不见贵堡主出迎,必将追究尔等不敬长官之罪,驾……”说完拨转马头便急驰而去,看得门楼众人一头雾水,袁丁不由想,看来这一箭不是人家射偏了,而是有心放自家一马?!但是这石子坚又不在,这咋办方好?!袁丁正发愁,左边那随从禀道:“袁总管,此事不如去问问石秀才?或者会有办法……”一言惊醒梦中人,袁丁一拍前额,怪叫一声,领着两人就往致学斋里跑。

石秀才听完袁丁的话,一脸懵逼,自家这秀才的名头是几十年前混来的,叫读读写写画画还免强可以,至多也就教几个堡里的小娃儿认字,见过最大的官还是以前河间府点秀才时的府丞,像河北经略使这样的高官,与天上的星星差不多,何时轮得到自家见上一面?!不由得喃喃问道:“这经略使是一品大员吧?!”袁丁平素连府衙的小吏都难得见到,至于这经略使的官有多大就更加不懂了,只好摇摇头道:“秀才公,这多大的官咱也不懂,俺想咱们这些山野刁民不懂礼数,人家应该也不会计较,如今是堡主不在,就由秀才公临时顶替一下即可!”石秀才的媳妇胡寡妇顶着大肚子端来茶水,正好听见此言,抢了话道:“袁娃儿,汝这秀才公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到时说话有啥差池的,怕就得罪了人家!”石秀才一听不乐意了,嘿嘿叫道:“俺秀才咋的了?就凭此出身,再大的官俺也不用拜!”胡寡妇嗤笑一声,道:“好威风,那几十年了还……”袁丁一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连忙劝道:“唉呀,这咋的啦,人家都快到了,咱们得想法子应付呀!”石秀才是榆木脑袋,一下就被问哑了,反而胡寡妇道:“俺不知道这经略啥的是多大的官,反正俺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必无好心,可不敢放其入寨来!”袁丁听得目瞪口呆,石秀才喝道:“妇道人家知道个啥?这天兵天将到来敢拒之门外?那惹起的怒火会夷平咱们这儿!”

袁丁脸绿了,这人若来了是让进还是不让进?!不料,胡寡妇指指窿起的腹部道:“这大宋的国师咱们都见过,还怕这个不知几品的经略使?!”此言一出惊醒了袁丁,怪叫一声道:“难道是为国师而来?!”见秀才夫妇一面无知,越想越有这可能,于是又惊叫一声,道:“完了,这大宋国师早就殁了,这可咋办?!”石秀才夫妇也同时惊问:“殁了?”袁丁点点头,忽然想到啥,跳起来道:“赶紧收拾东西,往后山洞里躲,快,否则来不及了!”说着也不理秀才两人,跳着出了致学斋,对两随从道:“汝快去,让人将寨门关起来堵死,还有汝去拿铜锣,叫堡里的老弱妇幼从地道里撤到后山去,年轻力壮之辈去守两寨门,快,分头行事!”两随从也知事情紧急,应着声便跑开。

王子文在河北路行走也有十数年,知道越往北边,越靠近宋辽边界的人或堡寨越难对付,特别在白沟河两边的,更是有名的刁民,更有甚者时民时匪,或者是民匪一家。前些年,王子文仍年轻之时,方才考得举人之身,也是意气风发,向朝廷上了一个奏折,举议动迁白沟河边界附近的百姓至五十里以外,以堵绝边境的走私和匪患。王子文正等待着皇上召见,臆想着可以大展拳脚,不料过了许久,庙堂上也毫无波澜,反而不知咋的,那奏折竟到了其父爹手上,让王之栋急召到河间府,劈头劈脑臭骂了一道。王子文犹记得,王之栋那绝望的眼神,及最后一句:“汝以后就呆在真定军里,别再想功名之事了!”王子文当时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让儿子考取功名进阶朝堂之上,那可是王之栋做梦都想的事,怎可能就放弃了?!后来,王子文才知道,那奏折牵涉的人太多了,也就是得罪了很多人,这是王之栋为保王子文与朝堂上某些人的妥协,在河北路的事务上还让人插进了一脚。

王子文看看那并不高的寨头,没见着人在上面,寨门也紧闭着,不由得皱皱眉头,往左边与自家并排的那人看一眼,那人会意,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便往前走去,来到寨门前约莫五六丈的地方,那人停住马,沉声喝道:“堡里的人听好了,真定军王赞画亲临,快快开寨门迎接!”声音传出远远的,又从远远的地方回过音来,可见此人功力不弱,堡内只要不是聋子,想必都可以听得见。而寨门楼上却仍没有动静,那人也纳闷了,回过头来望一下,王子文知道里面肯定有人,却不出声而已,其实也难怪这些堡寨的人有警惕之心,有时抢杀百姓的不一定是土匪,官军也不少,这些王子文听多了。见那人回望,便点点头,那人见得又转过身去,道:“堡里的人听好了,咱们是来迎接大宋国师回汴京的,快快开门,若误了大事,定将尔等堡寨荡平,杀个鸡犬不留!快快开门!”最后一吼震耳欲聋,那寨门楼上的瓦片都掉下几块,跟着听闻“唉呀”一声惨叫,王子文笑了笑,暗想果然有人。

而躲在门楼里面的袁丁听得大惊失色,果然是为了那妖道而来,见旁边那人被瓦片砸着,已暴露了形迹,于是扯开嗓子叫了出去,道:“咱们堡主不在,不方便迎客,更不知道大宋国师是谁,诸位官爷,门前五步放着一百两碎银,算是咱们堡里老少给各位爷的辛苦费,至于茶水,咱们这里的茶粗,就不招待了,诸位官爷请回!”袁丁说了一大通都不敢伸头出去,看来是被方才那箭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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