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秋脚步微顿,凝着神色看去,问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圆脸的姑娘,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同伴。
那姑娘见萧知秋看着自己,非但不惊慌,还更加笑意盈盈。“听说这事情闹得沸扬扬的,是吗?”她长了一对漂亮的大眼睛,此时也恰当地写满了求知欲。
萧知秋暗叹一声,终于还是要闹事了。
萧知荷却是差点要笑出来了,她就等着这一刻呢。
看了一眼萧知秋,她强忍着笑容而换上略显惊慌不安的神色,担忧的道:“孙姑娘,你别胡说,这是没有的事情,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快别乱传了。”语气听着略有几分责怪。
仿佛是极力替萧知秋遮掩着,而又害怕此事传开了对她影响不好,反而显得此事的真实性更真实了几分。
见她这个模样,那孙姑娘果然是非但没有释疑,反而更加笃定了,与身边的同伴古怪地挤挤眼笑,她的含意不言而喻。
“好了,知荷妹妹,我们都知道你善良,不愿意自己的姐姐名声雪上加霜,但是事实叫总归是事实,不是你两句话就可以掩饰的,我们的眼睛可雪亮着呢。”
阴阳怪气的语调,使得她的那些同伴都抿着嘴低笑起来。
“难怪柳世子会退她的婚了,真不知她都干了些什么,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是,可怜柳世子竟还与她这样的人定过亲,我真是替柳世子觉得委屈!”
萧知荷听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与萧知冉对视一眼,萧知荷给了她一记称赞的眼神,简直是如她们所料一般发展,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
萧知秋看着萧知荷那兴奋的模样,顿时觉得几分荒唐。
指望萧知荷和萧知冉两人能够反省自己改正错误、顾念她们同府姐妹之情的想法真是难如登天,她虽有意与她们和平相处,奈何生活在这样的封建社会里,她与萧知荷的身份立场仿佛从出生起就已是对立的了。
不说旁的人什么心情,范采情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听了这样的话,又是萧知荷故意闹事,哪里还能忍得住?
“我说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眼睛倒是水灵灵的,就不知道是被什么妒火遮住了,雪亮?你比瞎子还瞎呢!你既听说了掳走的事情,怎么没听说了柳世子的事情?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不过是看我们像个软柿子就想上前来欺一欺!来,你若有什么疑问,我领你去那柳世子面前,你自己亲自去问他!”说罢一把抓住了那孙姑娘的手就想扯着她到柳易面前云。
那孙姑娘哪里遇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而又粗鲁野蛮的人,找柳世子问清楚,谁要去呀!
“你放开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去问柳世子了!”孙姑娘用尽了全力也没能摆脱范采情的手,不由有些慌了。
范采情冷哼一声,见这孙姑娘露了几分怕意,心里的气倒是消散了几分。“你不是要事实吗?我让你去问个清楚,把你拎到那镇国公府的夫人面前,你当着她的面问,她们退亲,是她们的错,还是知秋表姐的错!是她们有眼无珠了,才会让柳世子与知秋表姐定了十年的亲,还是你们优秀你们聪明,镇国公府没看上你们,是她们瞎眼了?”
那孙姑娘名叫孙若善,是吏部侍郞孙重然的二女,主管官吏任免、调动之事,因为职位之重要,行事向来谨慎低调,更不许家里人在外头张扬生事,孙若善平时被拘得紧了,性子本就不是个稳重安份的,又因为向来倾慕柳易,因此早就对这萧知秋心生妒嫉了,今日也不过是想耍耍嘴皮子,对萧知秋落井下石一翻,过过嘴瘾罢了。
谁能想到竟碰到这般大胆不怕事的人,想到若是当真被她拉去那众夫人面前一问,不必说那挑拨是非的罪名就此落下了,回头整个京都最出名的恐怕就是她了,那……那她的爹可不是能轻饶了她的!
“哎呀,你放开我!”孙若善算是怕了这看着娇弱实则彪悍的土包子了,见仍是不够力气甩开她的手,而范采情又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脾气,顿时就泄了几分意道:“算我怕你了!”
范采情听了这话,扬着脸颇有几分得意,她的脾气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因此对孙若善的这句挺识时务的话倒是挺满意的。而在场的姑娘们却都看呆了眼,任谁都没想到剧情居然来了个大反转,萧知荷更是气得一脸要吐血的表情。
萧知秋看着这一幕,不由与范采清对视一眼,然后两人抿着嘴都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一场风波,竟是让范采情的几句话给消散了。
“你不想去问了?”范采情语气并不强硬。
“不去不去,死也不去!”孙若善却是一副怕了她的模样。
“那行,你给我知秋表姐赔罪,我就不计较这事情了。”
孙若善听了这话,尽管又是气恨又是不甘,叫她跟萧知秋赔罪,那不是比被她拉去众夫人面前去问一番一样难堪吗?她可是妒嫉死萧知秋!然而事已至此,她再后悔也没用,这范采情态度已摆在这儿,她还能怎么样。
“我不是故意的,萧姑娘就别跟我计较了。”气不顺胸又闷的,孙若善简直怄气死了。
范采情不由得意地移眼去看萧知秋的意思,那意思像是在问你看这个赔罪的诚意还满意吗。
萧知秋忍着笑,范采情这模样实在是太得意了,清了清嗓子,既然范采情这般为她,她本想着清者自清的,却也不免也要说两句。
“那天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不管是孙姑娘还是旁的姑娘,我希望你们都不要再议论这事情了,并不是我在为自己着想,而是你们也该清楚,没有看见的事情,没有事实性的事情,那就是以讹传讹,况且议人事非,总不是一件使人讨喜的事情,大家都是世家里的姑娘,都是受过比旁人更好教养的,应该更清楚怎样的品性才能当好一个大家闺秀。”
在场的众人听了都有些红了脸,而微垂着头不敢对上萧知秋等人的目光,她们如何不知礼仪,只是刚才一时议论得热闹了,不免都有些凑场的兴奋。
孙若善瞪着范采情,她才是今日闹了笑话的那个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对萧知秋这话自然是对号入座,难免不中听。“你还不放手!我的手都痛了!”
范采情听了萧知秋的话,自觉说得实在高明,没见这一众京中的姑娘们都羞愧得低下头去了,因此看着孙若善,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看着自己的手腕都红了,不必说回府去定是淤青了,孙若善顿时便是又心疼又气恼,忍不住瞪着范采情道:“野蛮!粗鲁!”
范采情倩笑盈盈的:“谢谢你的称赞,那代表了下次你看到我了,会对我很长记性的,想必也不会再犯什么大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