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之时,大脑便是一阵浑噩,还不停有鞭子落在身上的刺生生火辣辣的疼。
耳边有人在大声喝骂:“小崽子还不给我去放猪!日上三竿还在这睡懒觉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李卧桥还未清醒过来,身子便自动反应,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一般的熟稔。
瘦弱的小身板蹭的一下蹿起来,头脑还是不清明,但是小脚丫子已经踩上泥地上放着的破草鞋,像一根滑腻的泥鳅一般避开几道锋锐而来的鞭影,游了出去。
瘦弱纤细的人影驾轻就熟地直奔屋后一排茅草棚,动作熟练地拉开围栏,抄起斜靠在一旁的细竹竿子,便愣在了当场:我什么时候点了放猪这项技能?
她嘴里小声念叨几句:“大师兄,大事不好啦,二师兄被人抓住,现出原形啦。”
正在她愣神的空档,一只粗糙枯槁的大手猛然从背后向她后脑扇来!
“小崽子还发什么呆!猪吃不饱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被打了一个趔趄,缓缓抬头看向来人,一张肥硕红润的大脸,红彤彤的酒糟鼻塞在脸上,鼻孔上翻,把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是无处安放,一身壮硕的肌肉与其这脸庞及其的不相称。
他手里提溜个硕大的葫芦,葫芦飘来阵阵酒香,葫芦上坠着的黄穗子被甩的一摇一摆。
老人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转过身一摇一摆的往院里走去,李卧桥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看不得了!
老人肥硕的屁股被灰黑色的麻布大裤衩子兜住,从宽大的裤腿下溜出来一小节白乎乎的“绳子”,看着像极了猪尾巴,李卧桥吓得直抽凉气,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高老庄?
她跌跌撞撞地领着大大小小的一群猪出了家门,等走出七八丈的距离,她再回头看了一眼。
稀稀拉拉的木栅栏围着的小院子,两块破门板在风中吱呀吱呀的摆荡,其中一块已经缺了一小多半,像豁了口的门牙,咧出一个黑洞。
李卧桥不禁摇头苦笑,如同滥俗穿越电视剧主角一般,她开始思考:这是哪里?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我怎么变成这样?这胖老头又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要等从东土大唐来的某人去往西天取经吗?
她心思百转千回,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小竹鞭咻咻一打地面,麻利地赶着一群猪,沿着小溪河畔逐渐往上游走去。
来到溪水边。她蹲下身子,看着清澈的溪水,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这张小脸稚嫩而且黑漆漆瘦巴巴,唯有一双秋水剪瞳,十分清澈明亮。
再怎么看着也是张十二三岁的脸,和三十三岁的自己完全是天差地别,而且长相平凡无奇,甚至有点丑。
老天是在创造这孩子的时候多加了点幽默感这东西吗,这是完全不给靠脸吃饭的机会啊……
头突然一阵剧痛,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来自于陌生的记忆如泉眼中鼓动的泉水一般涌现出来,更确切地说这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此女年方十六,名叫赵晓妙,是个弃娃娃。十年前,天下大旱,饥荒遍野。当时只剩下一口气儿的赵晓妙,被赵老头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从此摇身一变,从流离失所的弃娃流民变成了猪倌赵老头家的小丫鬟。赵老头看着她瘦不拉几的,便为她取名赵晓妙,意思是指她像个小猫崽儿一般。
那赵晓妙生得一副憨傻性子,虽尚年幼,但人也勤快,劈柴做饭,洗衣打扫都不在话下,许是在原家就受了不少苦,看人总是怯生生的。
赵老头这人说好也不算什么良善之人,饥荒年唯独他能吃一口饱饭,要说没有个手段,那自是做不到的,平日里对赵晓妙也是恶言恶气,说他坏,又似乎不是什么奸恶之辈,好歹是救了条人命,就当给自己积了点阴德。
这一切对于李卧桥来说有种无厘头式的滑稽感。
上一秒,呵,不就是穿越这种事,小菜一碟…
下一秒,呜呜呜,妈妈我要回家…
时间:真武十二年,这与中国任何一个朝代的纪年方式都不同,这里使用的文字与隶书接近
地点:这个村子叫朱门村
人物:养猪的小老头却姓赵
作为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此时此刻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事件,彻底颠覆了她对世界的认知。
你经历过最毁三观的好事是什么?
空难能活下来。
那最毁三观的坏事呢?
空难穿越了。
如果她还有机会被走在路上的记者提问这个问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