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昏暗,静谧无声。
这里似乎经历了惊涛骇浪后的沉淀,一切重归安静。
静,
静的可怕。
“我这是死了吗?”
李星云意识渐渐恢复,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阴魂归处,阎罗殿堂吗?”
他努力扭动重若千斤的头颅,看向四周,如旧,一片漆黑。
“世人说,亡故之人不知疼痛,而我为何仍是如此疼痛难忍,难道,世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吗?”
他努力将头放个舒服点的位置,静静望着黑暗。
一片死寂,尽显凄然,没有一点光。
“一个人在这人世上孤苦伶仃,受尽了苦难,死了也罢。只是这天地黑暗一气,又如何能找得到我的父母?,阎罗殿堂又在哪里?”心念及此,黯然泪下。
“爹,娘,孩儿想你们了。”
他越渐疲乏,再度昏迷。
地洞之中仿佛再没了生机。
※※※※※
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冷冷的月华下,一座大帐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谷中,似与大山融为了一体,周围一片死寂,尽显凄然。森然的大帐中没有一点光。
突然,一股阴风刮过,大帐前赫然出现一道人影。那黑影在帐前稍有停顿,而后便匆匆闯入帐中,没入黑暗之中。
“圣主,我圣教弟子已在赤謧江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开战。同时,我们安插在七星玄门,天剑宗,符道门的眼线皆有回信,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好~”
“咻,咻~”一连六声,大帐内的六座火盆骤然被引燃,熊熊烈焰,轻轻摇曳,如鬼魅妖姬,翩翩起舞,将这大帐内照个通明。
一道背对着黑衣人的身影,骤然转身。只见其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缕银发,挂在额前,与他那白皙的肌肤,极不相称,令人看不出他的真实的年龄。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只因圣主圣明,统御有方,我圣教才能在这短短几年中,变化翻天,圣主万岁,圣主万岁。”那道黑影双膝着地,连叩三个响头。
此人一袭黑袍遮了他的相貌,给人一种阴森之感。话到此处,稍微一顿,又道:“圣主,下边密报,昨日紫阳那老狐狸擒住圣兽饕餮,如此神物落在他的手中,怕日后不好对付啊。”
圣主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亮光,略一沉吟,似又想到了什么,冷哼道:“此事我自由定夺,赤謧江战况如何?”
跪在地上那道黑影,神色一紧道:“圣主深谋远虑,策略滔天,赤謧江一战,我圣教大占优势,正道弟子伤亡惨重。”
“好!”圣主闻言,面露欣喜,又道:“若无它事,退下吧。”。
黑影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消失在黑暗中。
黑影离去不久,圣主朝黑暗角落自言自语道:“大哥,饕餮之事,你怎么看?”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道:“先不言此事,一切照计划行事。”
圣主道了声好,而后便没了声音,大帐重归宁静。
昆仑山。
月光正淒凉,夜色已苍茫!
后山,隐隐有悲泣之声,轻声哽咽: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你,你竟然这么着急就走了…”
“你到了那边,愿能恢复从前记忆,你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个眷恋你的人儿。”
“你在此处长眠,我亦在此地陪伴。”
“一生一世!”
远处,林中。
任长林孤独伫立,静静望着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心中不知几番滋味。
这些年来,他深刻感受到小妹对他的爱意,每每望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心中便有了杀人的冲动。
此时,他死了,而她却更加难过了。
也许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就怕会久了一些。
她身体刚刚恢复,如此打击,作为兄长,又何尝不是痛苦异常。
他,不过是最最平凡的一个人,为何竟让自家最疼爱的小妹如此迷恋,更有那个人,亦是爱恋着他。
他,平凡?
为何与他对峙之时心中便会生出莫名的怯意。
自三年前的那个夜里,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刻,便对他恨之入骨,日夜想方设法寻找着他的下落,直到有一日,得知他已经拜入符道门时,更是杀意盎然。
只是,符道门是什么地方?他虽然贵为七星玄门弟子,却也不敢去符道门中为所欲为,就这般等着,关注着他的动静。
渐渐,他知道了他在齐云峰的一切,其中便包括他的失忆。
直到……
那一日,她苏醒了,当睁开眼的那一刻,心中眷恋的,口中呼喊的仍是他的名字,望着被他残害如此的小妹,咬牙切齿,最终便决定告诉她,他身在何处,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找到他,让她看看那个已经把曾经为他险些丧命的女子忘记的男人,是否值得她如此迷恋。
可是,他错了,他不曾想到,她对他的爱竟然是如此之深,即便是被认错的情况下,她面对他依然欣喜若狂,几乎便不想分开了。
他闻之大怒,不禁上得符道门,将她强行带走。
到了今日,她仍然不曾死心。
直到,这个男人死去。
她,心丧若死。
任长林心绪杂乱,轻轻摇了摇头,远远望着泣不成声的小妹,心中难忍,不禁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他终究成为了过去,你也该放下了。”
她轻声抽泣,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山风阵阵,吹冷了身子。
不禁打了个冷颤。
任长林心中难忍,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道:“小妹,你身子刚刚恢复,如此,便是害了自己,他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对他?难道比大哥还要强么?”话到此处,任长林的声音不禁微微有些颤抖。
她面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色,但她迎着任长林的目光,仿佛早已下定决心了一般,决然道:“大哥对我,恩重如山,他对我,情之孽缘,但就这一缕罪孽情丝,却是我斩不断,断不了的了。”
周围仿佛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道:“情之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冷风吹过,掠动着二人衣襟,在这一山薄雾如梦如幻的地方,往事仿佛也在这里回荡。
更有悲泣的歌声,似乎在这山间回荡:
小松岗,月如霜,
人如飘絮花亦伤。
十数载,三千年,
但愿相别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