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麓脚下,距离云雾镇不到二十里的西南方,有一个小村落叫“大牛村”。这里住着不到百十户人家,民风淳朴,风景秀丽,村中百姓多以种植打猎为生。平日里村民常见七星玄门弟子高来高去,有诸般神奇,对七星玄门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
这一日,村中来了个外乡人,见这人大约十七八的年龄,一身灰色道袍,风尘仆仆,却是剑眉星目,气度出众。此人虽然称不上英俊非凡,却也眉清目秀,比村中同龄之人气色好了许多。
少年刚走进村口,见一年迈瘦小枯干的老者,坐在石头上,扶着枯柴始终望着天空,看其神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旁边石桌上还摆着一壶茶水,不过那茶水似乎早已经凉了。
“老伯,您在这里看什么呢?”李星云从符道门,经永阳镇,过少阴山,到云雾镇,一路跋山涉水,何止千里,来到这大牛村,刚来到村中,正自口干舌燥,故而走向前问道:“老伯,讨碗水喝可好?”。
那老者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注意到李星云的到来,此时见其十分陌生,笑道:“外乡人,你自哪里来,有往哪里去啊?”老者慈祥好客,赶紧给少年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
李星云微微一笑道:“老伯,我自符道门而来,是要往七星玄门而去,路经此地,多有打扰。”
老者闻言,将李星云上下打量一番,肃然起敬,更见其神色间多有激动,立刻将倒满的茶水双手递了过去,恭敬道:“原来您也是修真炼道的仙人,恕老朽眼拙,没认得出来。”
李星云接过热心老者的凉茶一饮而尽,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慰,口干舌燥的感觉立即消失。微笑道:“老伯,我可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会点法术的凡人罢了,多谢您的茶水。”李星云说完,似乎仍在品味茶香,又道:“您这茶水不错,入口芝兰,齿颊留香,稍后舌尖微甜,果然是好茶,只是不知这茶叫什么名?”
老者闻言,嘿嘿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名茶,而是后山脚下产的薰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我们见其泡茶极好,村里人便拿来喝,倒有驱寒解毒的功效,暂时还每个名字,仙人可否再饮一碗?”.
李星云闻言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笑道:“老伯,我真不是什么仙人,您不必如此称呼我,直接叫我星云便可。”
老者将第二碗茶水递了过来,道“七星玄门的仙人整日高来高去,我等凡夫俗子又岂能做得到,那不是仙人又是什么?”紧接着又道:“仙人都是御空而行,星云你为何徒步而来?”
李星云闻之一笑道:“我道行浅薄,暂时不能飞行。”
老者闻言一顿,神情似乎有些失落道:“昆仑山道艰险,高耸入云,四周皆是悬崖绝壁,如果不能飞行,想要上山,难如上青天。”
李星云望向西北方那巍峨高耸的昆仑山脉,屹立的万年高耸入云巨峰,心有颇多感触。一连奔波十数日,总算就要见到心中想念的人儿了,心中即是欢喜,即是着急,随即转过身对老者道:“老伯多虑了,我虽然不能飞行,却也有办法上去,此时天色已晚,我便不在久留,多谢老伯的茶水。”李星云说完,将空碗递了过去,正欲离去。
老者闻言大喜,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拦下李星云道:“仙人且慢。”
李星云一怔,见老者如此神情,微感诧异,询问道:“老伯何事?”
老者见李星云停下身子,大喜道:“仙人有所不知,我大牛村历来男耕女织,民风淳朴,日子虽然贫穷,倒也活得自在。岂知,十年前的一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大妖,如蝯,赤目、赤喙、黄身,是食人。自从它来到我大牛村,要求每年都要供奉一个婴儿供其食之,如若不然,便要灭我全村,这些年来,老朽每每望见那被送过去的婴儿都心如刀绞,却又不敢怠慢,只能看着他们成为那大妖的美餐。”老者说到此处,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李星云听到此处,一刻心就冷了下来,寒入骨髓,道:“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可恶的妖物?这离七星玄门如此近,那妖物也敢在此作恶,难道七星玄门的人都不管吗?”
老者闻言道:“那大妖似乎又什么隐匿之法,藏匿了它的气息,七星玄门的仙人每日高来高去,都不曾发现它的存在。”
李星云闻言一愣,又道:“那这么多年了,你们就不能想办法去告知七星玄门吗?”
此间,老者神情中多有几分萎靡,沮丧道:“仙人不知,几年前,我村中曾有两名身强力壮的村民自告奋勇要去山上请仙人,搬救兵,岂知山道艰险,纷纷坠崖而亡,日后再无人敢上山。”
李星云一阵无奈,大妖在此作恶十年,七星玄门弟子每年往来不计其数,却无人知晓,任其胡作非为。这样的门派还自称与符道门,天音寺,天剑宗,幻音坊齐名,是为正道五大门派,简直可笑。
李星云又问道:“七星玄门的弟子平日里在头顶上飞来飞去,你们就不能高喊一声,让他们下来?”
老者摇了摇头,苦涩道:“早年如此做过,岂知仙人没叫下来,却招来的大妖,一连又杀了几人,而后再也不敢这么做了,老朽也只能每日坐在这里,备好茶水,日夜期盼仙人路过此地,闻到茶香下来歇歇脚。”
李星云能听出老者的话语中的绝望,更从老者的眼角中看到一丝期望,能够想象得到,这十年中,老者究竟是怎样一个心理。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眼睁睁看着能救命的人一次次飞过,却又无可奈何。
究竟是怎样的毅力,让他坚持至今不倒,也许是他不敢倒下,是因为那后山上那吸血大妖还未除去。
到了此时,李星云影音感受到那晚茶水中苦涩的味道,心情越加沉重。不禁问道:“老伯,那大妖在何处,我去帮您除了它。”
老者闻言,摇了摇头道:“你虽然贵为仙人,但尚且年幼,那大妖厉害的紧,怕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希望的是你能够上得昆仑之巅,请来仙人除恶,这边是老朽的心愿。”
李星云闻言,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道:“老伯放心,我定当将话带到,七星玄门如若不来,我便亲自除了那妖”。
他初到昆仑山,自然是少惹些是非为好,况且他是携目的而来,欲见苏娣而心切,况且那大妖也非一日作恶,他又不知对方根底,让七星玄门的人除了它最好不过。
老者闻言,自然是激动不已,颤颤巍巍道:“多谢仙人帮忙,天色渐晚,您还是早些上山去吧。”
李星云点了点头,隧然转身,在老者的注视下,朝昆仑山方向疾驰而去。
夕阳下,李星云恍然觉得自己的影子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