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针速度奇快无比,转瞬即至,李星云亡魂大冒,不知所措,正待他焦虑之时,忽地脚下一绊,整个人倒跌下去。也就在此时,耳边有刺耳的破风声传来,正是那银针贴着脸颊呼啸而过,没入黑暗中。
李星云见躲过了致命一击,不禁长出一口气,暗道自己好运气。
随即,右手猛然拍向地面,真个人在孔中翻转两周而起,锁定敌人大致方向,脸上赤气一掠而过,心中怒气更甚。
“天雷隐隐,神雷轰轰。龙雷大作,水雷翻波。社令雷火,霹雳纵横,神威一发,斩灭邪精,上帝赦下,急急如律令!”
且见李星云低声念动咒语,片刻之后,一柄闪烁着紫光的令旗从他手中祭起,起先这光芒还似依恋着李星云,但随着李星云法力催持,刹那间紫光大盛,以这令旗为中心,紫光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一时压下天空电光,将周围映的通紫亮。
那隐匿在黑暗深处的人,终究躲不过紫光,显露出身影。
“哼!”
李星云望见敌人的一刹,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急速在空中虚画出一道灵符,待灵符成型的一刻,正是他最为擅长的‘五雷符’。
此刻天空惊雷阵阵,此等环境影响下,‘五雷符’的威力自然非他日可比,只见一道刺目雷光滚过,滚滚雷音随即而来。
隆隆雷声响彻天地,狂乱的电芒撕扯着天穹,似愤怒的神祗在天上怒吼咆哮着,照亮了黑暗的无妄山。
光影交错,光亮只是一瞬间,黑暗的阴影却仿佛无处不在,将要这般持续下去直到永远。整座庞然大物般巨大的无妄山脉,都在这****和电闪雷鸣中闪烁着虚影,除了一个地方。
那是踏月亭。
风雨凄厉,迷雾蒙蒙,似乎谁都没有再注意这里,只有那片浓雾在空中不停地飘荡着,望着黑暗的夜空。
疯老头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下,而后又闭上了。
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雷影重重,仿佛铺天盖地,成了世间最可怕最可怖的景象,远处的黑夜似乎有所畏惧,望着天空中如碗口般出息的巨雷,一时间看呆了。
似乎,忘记了逃走。
直到巨雷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刹,整人身大震,‘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李星云疾步来到那黑影身前,不禁皱了皱眉,他相信,这是他这一生见过死相最惨烈的人,全身焦黑,已经看不见本来的模样。
李星云见从其身上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索性回到踏月亭中,见那疯老头依旧在半昏睡中,不禁气的笑骂一声:“果然是个疯老头,还大山古泽,随意而往,若真如此,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李星云也不去打扰那疯老头,独自想着黑衣人的事情。
“少年人,可否将你手中法器借我一观?”疯老头不知何时醒来,突然朝李星云问道,面色肃然。
李星云迟疑了一下,但见那疯老头除了有些严肃,表情倒是和善,又联想到这四把令旗本就是最低阶法器,借他一观又何方?无他。索性就将手中竹简递了过去。
疯老头放下那似乎从不离手的酒葫芦,将令旗接在手中,一边用粗糙干瘪的手轻轻抚摸着,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未几,疯老头将令旗放在石桌上,自言自语道:“这四件法器虽然差了点,却也不是没有祭炼的可能。”
李星云闻言,心中一阵,不禁看向疯老头的眼光都变了颜色,急道:“晚辈愚昧,您是说我这法器还能祭炼?”自旗塚获得这四件法器之后,李星云整日里闷闷不乐,谁人不知,这是法器中最没品没阶的法器,早就对其失去了信心,可是又丢弃不得。
“品相虽差,亦能祭炼,只要掌握方式,你看。”疯老头正说着,且见那四面令旗忽然一颤,而后兀自散发这属于本身属性的光芒。
李星云也不知那疯老头用了什么方法,且见,那光芒愈见强盛,将整个踏月亭映的通明,五彩斑斓。
未几,四道令旗光芒散尽,李星云看得到这四面令旗与往昔的确是有些不同。
色泽光润,隐隐有一丝锐气。
李星云心中大喜,恨不得立刻抢过来看个究竟,却又不好意思,不禁挠了挠头。
“接过吧。”疯老头岂能看不出李星云的心思,微微一笑,将令旗递了过去。又道:“少年人,一切从心,大道方可至简。学道之士,贵乎真心实意,一毫不假,方能感动真师,取信良友,受其益惠。盖我有真心,而师友即以真心待之。我有实意,而师友即以实意待之。此感彼应,一定不易之理。这旗又何曾不是呼?”
天色渐亮,雨歇风止。
疯老头极目远眺,看天边云卷云舒,似是心情大好,从新拾起酒葫芦,扶起竹杖,就要离去。
李星云扔沉浸在老者的话里,仔细琢磨着其中的意思,见疯老头要走,这才幡然惊醒,正欲恭送之,疯老头却在此时转过了身。李星云还以为疯老头要为其指点迷津,不禁大喜过望。
却不料,那疯老头的目光落在了他脚下的模糊不清的影子上,沉吟片刻道:“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也。哈哈~”疯老头说完,遽然转身,出了踏月亭的那一刻,再度成为邋遢的疯老头,拖步于积水中,歌声再度响起:
痴一头,恨一头。
天老地死复何求?
劝君莫相恋,
冥冥成败仅风流。
……
李星云望着疯老头的背影,心中几番滋味,到头来,还是他小瞧了人。
他想到此处,忽然之间,心潮澎湃,长叹一声。望着疯老头离去的背影,竟是怔怔出神。
许久,
李星云从老者的话中似乎琢磨出来了一些道理:“前辈是要告诉我,器如手足,如兄如弟,不可为器,亦方可为也?”
注:五雷,道教的各道派行雷法皆有五雷之称,但所指不尽相同。如太乙雷书所载为木雷、火雷、土雷、金雷、水雷;玉枢雷书所载为天雷、神霄雷、水宫雷、龙雷、社雷;神霄雷书所载为风雷、火雷、山雷、水雷、社雷;北极雷书所载为龙雷、地社雷、妖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