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是之所以知道南冥天池,估计是因为狤兽的原因,所以失去的记忆正在渐渐的恢复。
而姜珏对于南冥,也是一知半解了,仅仅知道的,也仅限于那里极为荒芜,少有人烟。虽然同在南荒,但此行并不容易,因为两界的逐渐重叠,使得一路上山洪遍野,瘴气密布。
姜珏负着青衣,与马如是,穷奇一行,就在这迷障中艰难跋涉。
一路上暴雨连绵,就未见停过,使得原本绵延的群山块成了一片汪洋,而山巅只是汪洋当中的小岛而已。
面对着这种情况,除了硬着头皮上,那还有什么办法呢?众人花了半月时间跋山涉水,直到四周被洪水淹没的山势趋向于平坦,兜头的暴雨变得无力,姜珏有预感,目的地应该就快到了。
而这半月中,青衣除了不断呓语,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且因为滴食不进,整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幸亏她并非凡夫俗子,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纵然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若不能在余下的半月里找到鲲鹏,并赶往东荒,只怕青衣将要永远沉睡在幻梦里。
正在姜珏为此事而忧心的时候,身旁的马如是突然指着前方喊道:“看,天池到了。”
天池?姜珏一惊,放眼望去,只见山的青色在远处淡去,接着现出来的是大片地黄来,这种黄不是因为山川中肆虐的洪水所造成地浑浊,而是成片的黄沙。
沙丘高低起伏,在狂风之中,一浪接着一浪,一直接着南方天际。
“这怎么可能是天池?连水都没有,全是黄沙!”姜珏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错,这就是南冥天池,你仔细看好了。”
马如是说着,带着姜珏爬上了山丘中一个较高的位置。
放眼远眺,只见在黄沙与黄沙之间,一湾湾碧玉镶嵌在其中,沙黄与碧绿相互映衬,形成了面前鬼斧神工的景象。
“那...那碧绿的,是海水?”
没有谁回答姜珏,很显然他们的魂,在这一刻都被面前的美景所勾去。
荒漠,原本就应该是赤地千里,黄沙遍野的存在;碧海,原本就应该是波涛汹涌,接天连日的样子,但就在南冥天池,这两种极端竟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所以但凡能亲眼目睹这番奇景的人,都会不自禁感叹这上苍造物。
“很美是不是?”
姜珏点了点头。
“美就对了,一般越美的东西,越危险,你别看黄沙之中的海水好像并不广阔,其实深不见底。”
马如是说完,穷奇也附和了一声,看样子对待南冥天池的态度,他们是一视同仁,即便如此,姜珏还是带着青衣,走到了最近的海湾旁。
黄沙斜斜的伸进了海底,靠近岸边的位置还能见底,但越往远处,就越见深邃,无论是黄沙,海水,还是日光,凡是落入了海底的,都统统被吞噬了进去。
“南冥天池,天池,果然池如其名...”
姜珏感叹着,接着蹲下身来,用手在池面荡了荡,然后掬起一捧水来,只见它在手指间东突西闯,很快便找到了指间的缝隙,迅速地钻了出去。
这南冥天池的海水出奇的清澈,姜珏洗了一把脸,捧起一捧,往嘴边一送,竟是满嘴的清冽甘甜,感觉这些时日的疲敝,居然在这一捧水后一扫而空,满身舒泰。
“以前听说荒海天池之水,腥咸难咽,但这南冥天池的,为什么如此甘美?”马如是抹了把脸,问的是一旁的穷奇。
“咩。”穷奇摇了摇头,它也不知为何。姜珏见状,笑道:
“你们不也只是听说嘛?所以才说一切都以眼见为实啊?”
“空穴不会来风。”
“是嘛?你们不还说南冥天池极为危险呢?此时看来,此地更像是一方胜境。”
姜珏这句话一说完,他们几人同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几人到这里已经有了一会,但是除了面前的天池,什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因为在天池边缘,所以才这么安静?”姜珏扫了眼身边的马如是与穷奇,见它们也是面色凝重。
“没这么简单,你看看后面?”
马如是所指的,正是几人的来处——蛮荒群山,虽然不断有浑浊的洪水泄入天池,但天池的清澈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相反是那些夜郎小鬼,在来时的路上还会时不时骚扰众人,但到了这里,居然没有一个踏足天池的沙地。
“它们好像很怕这里?“马如是说到。
“怕?可这里什么都没...”姜珏踢了下脚下的沙子,话音方落,却感觉脚下一震,感觉整个地面都好像在动。
而与此同时的,是离几人最近的那座沙丘上,细密的沙子不断流了下来,直到它露出了背脊的一角,姜珏才猛然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座沙丘,而是漂浮在天池上的一只巨龟,因为首尾埋在沙里,所以看起来就同周围一般。
“不好,那些夜郎忌惮的,肯定是这龟。”马如是转身便往岸边游,穷奇还有些挂不住面子,不甘心的咩了一声,意思是如果它有本体时,即便面前的大龟也得臣服。
但他们对于这硕大无朋的巨龟,就如同砂砾对于他们一样,纵然已经全速,但还是笼罩在巨龟投下的阴影里。尤其是它前爪此时已经缓缓抬起,只消放入池中,就会掀起惊天波浪。
姜珏还带着个人,所以心动速度极为缓慢,他比谁都清楚,一味的逃根本不是个法子,所以四下打量,心中一动,便对前面的一人一兽喊道:“往它身上。”
一言即出,马如是与穷奇心领神会,陡然一转,就直往巨龟的脚背上攀去。
巨龟体型硕大,鳞甲结合处恰好的给了人攀登落脚的位置,加之它但动作并不算迅捷,所以等它完全站直身子时,姜珏等人已经先后到了龟壳之上。
“吁...好险...”
马如是抹了抹汗,似乎惊魂未定,但很快,动作便僵在了半空。
因为不远处的夜郎鬼,如同蚂蚁一般从洪水之中爬出,它们虽然未见动作,但数量却越来越多。
“不好,它们是冲着这巨龟来的...”
姜珏与穷奇后知后觉,因为脚下龟壳颤栗的感觉逐渐变得强烈,他们知道,面前巨龟即将成为夜郎群鬼的盘中餐,而他们很不幸地,将成为这饕餮盛宴的饭后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