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与马如是再靠近了些,只见那箩筐里晾晒的,是一些早已干枯的草根。
因为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寿木,那是跟死亡有关的东西,所以让人再看到附近的箩筐时,让人第一时间联想的,自然也是不好的。但是此时一阵风吹来,隐约的带着几分草药的气息。
是药草?二人有些不解。如果说寿木代表着死亡,那药草应该就是救死扶伤的,该代表生存和希望吧。这两者相互对立的东西,摆在一起,难道有什么别的寓意?
姜珏转过头,发现马如是的注意力都放在寿木之上,他找了根棍子,然后在上面敲敲打打。
“你看出来了什么?”
“这寿木很奇怪?”
听到此言,姜珏转身走到马如是身边,只听他继续道:“这寿木是整块石材所制,材质与地下的平台所差无几。但是却不是同一时期所成!”
“怎么讲?”
“你注意到寿木上的纹理了没?”
姜珏顺着马如是的指引,将面前的寿木前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它们的纹理走向竟然与倾颓的石像并无二致,因为历经岁月的冲刷,那种斑驳的痕迹是做不得假的。
且再看寿木棺体与盖的接缝处,那些原本的纹理就在此断了,而且断得并不自然,如果胆子大一点,心在细一点,不难发现,那风雨侵蚀不到的缝隙里,还隐约留存着一道道的凿印。
“我知道了,这寿木是后来人取用祭坛里倾颓的石像制作的。”
马如是点了点头。姜珏往四处打量后,突然想起了清平韩医师的草堂,于是一脚踢开附近的架子,接着从上取下两根尖尖的木棍来,扔过去一根给马如是,并对他道:“来,帮我把手。”
“你要干什么?”
“这棺木既然是后来人留下的,那其中的东西,可能跟清平有关。”
“你也不能确定,冒昧打扰别人长眠,这样不好吧?”
“不好?我来寻的人,他曾经就是个医师,如果这寿木里盛放的,就是他的尸首呢?你跟我说不好?”
毕竟事关自己关系密切的人,姜珏只感觉脑袋发涨,越说越激动。但是马如是却不为所动,一手抓住姜珏手中木棍的另一端,指着姜珏的背后道:
“老姜,老姜,姜珏!
如果说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出现过,我相信,但是他最可能出现的,是那后面的木屋,而不可能是面前的棺木。”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珏突然才想起,背后还有一座差点被他遗忘的茅草屋。
想到这里,他将木棍从马如是手中一扯,转身就往茅草屋中寻去。
从外面看起来,这茅草屋是有些破败,显然修建不是三四年了,但是当他一把推开门时,发现里面却异常的整洁,而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姜珏似乎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也是两人,只不过是他陪着胞姐姜娴,每次一推开门,姜娴还未开口,姜珏总是第一个扯着嗓子喊:“伯父,伯母,我们来了!”
这整个屋子里的陈设与清平韩医师草堂里的陈设竟然一模一样。
果真是他?想到这里,姜珏猛然注意到了边上的一个小门,按照以前的格局,那里应该是卧室所在。马如是首先发现的是堆在屋角马扎上的一堆破旧衣物,乐不可支的翻出来一件,三下五除二的套在了身上。
看着马如是身上那件熟悉的,韩医师曾经穿过的衣衫。姜珏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一掀开门帘,直接就闯了进去。
阳光斜斜的从窗外铺了进来,一直铺到面前的床榻上,那上面此时躺着一名老妪,她两鬓斑白,面上满是皱纹与斑点。可能是听到有声音,眼睛缓缓的睁开,等到看到姜珏与马如是后,瞳孔猛地一收,然后张口似要呼唤,可最终只发出“喝喝”的声音。
而姜珏此时才发现,她的枯瘦的手脚之所以没有动弹,是因为被人绑在了床榻上。是那人干的吗?姜珏的脑海里闪过韩医师的身影,本来以为韩氏也会是其帮凶,知道看到现实之后才猛然发现,她也只是一个苦命人。
“伯母。”
“喝...喝...珏...珏...喝儿!”韩氏的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使得她呼吸都困难,跟别提说话了。
姜珏三步并作两步,赶忙上前去,然后应到:“伯母,是我,我是珏儿。”
韩氏的脸抽了抽,不知道她是不是想笑,但明显病入膏肓的她并不能如意控制。姜珏捉住她的手,感觉像是像是抓到一根骷髅爪一样,冰凉而又枯瘦。
“你...怎么...喝...喝...你...快走...走!”韩氏双目圆睁,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接着身子一挺,为了喊那声“走”似乎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我带你一起走。”姜珏掀开盖在韩氏身上的棉被,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只见韩氏的手脚分别被床榻上的四个铁箍紧锁着。也许是铁箍卡得太紧,附近的皮肤早就被磨掉,只留下铁箍附近发黑的腐肉和边上的一圈新肉。
“天,他怎么能这么对您,您可是她的妻子。”姜珏不忍直视韩氏的惨状,把视线移到了韩氏脸上,此时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如此显老的原因了。
“铁箍被锁了,四周翻遍了,找不到钥匙。”马如是关键的时候还算机灵,虽然结果并不是很好,他有这份心,姜珏已经很感激了,一念及此,姜珏从怀里,摸出獬豸角。
那韩氏也许是被困久了,也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见到姜珏掏出了一把像短匕又像兽角的东西似乎吓了条,身子猛地一抖,就往后缩去,但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旧伤,疼的面色泛白,差点全身痉挛。
“您别怕,我这就帮你解开。”姜珏说完,獬豸角一挥,那铁箍应声而断,竟然比一般的神兵利刃还要锋利几分。
不消几下,所有的铁箍都被姜珏一一解开,然后他侧开身子,伸手扶着韩氏道:“伯母您小心点,珏儿扶您下榻。”
韩氏看了眼姜珏,眼中似有犹豫,惊惶。但也许是因为对姜珏的信任,很快便消散一尽,颤颤巍巍的踩在了地上,正要站起来,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韩氏似乎是被吓得不轻,身子一抖,又缩回了床榻。
那声音姜珏也熟悉,正是他此行来的目的——医师韩元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