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有些安静。
汗珠从魏青脸上滑落，但他脸上那丝玩味的笑容恰到好处：
“你猜？”
他早看出这壮汉招式皆是军中搏杀的格斗术，此刻看到他被自己演技唬住，只想多拖一会等杨铁恢复。
壮汉看到盘腿而坐的杨铁脸色渐好，试探地慢慢朝身后退去，嘴里说道：
“我们互相不认识，没必要……”
魏青那滴汗终于滴落，壮汉眼神迅速捕捉到汗水。甩出一道火符，身体向后急退。魏青看着飞来的火符，高手风范尽失。
为护住杨铁，他黑索一抖，在胸前显现，银色灵力鼓动着一拳砸向火符。火符崩散，四溅的火灵力在他身上刮出无数口子，把他掀倒。
周星索在空中被哗啦啦扯出。
“妈的，只是生符期！”
后退的壮汉不退反进，似恶鬼扑向杨铁，一定要先杀了这人。
壮汉逼近，趴地上的魏青得意一笑。
杨铁见壮汉袭来，丹田内两股灵力还未平复，无法动弹。但多年沙场，眼都没眨一下恶狠狠盯着壮汉。
然后就差点被晃瞎！
“星屑阵，起！”
魏青站起一翻手，蓝光乍起。
“星盾阵，起！”
跃起的壮汉双眼被蓝光一刺，连忙闭上。再睁开时，四周已是白茫茫一片只有点点蓝色光斑。他身体去势未停，幻阵并不能改变他的方向。
“咔嚓咔嚓”声一道接一道，壮汉只觉拳头砸到一块块钢板，足足七道声后，他去势已竭，停在原地，右手不住抖着。
蓝光熄灭，满脸流泪的杨铁再忍不住，没管体内灵力，大骂道：
“魏青，你个龟儿子！老子说了再不流泪的！”
“一会再骂吧！爆炎流星阵，起！”
魏青灵力倾泻进周星索，颗颗黑球自光头大汉身旁浮现，拖着焰尾发出“咻咻声”。壮汉连忙灵力护体，他也曾闯入过符阵师布下的阵，但从没有见过同一处地方竟能布下不同阵法。
不下百颗爆炎流星砸向大汉，爆炸不绝。
“魏青！！你个……”
杨铁距离很近，爆炸余波把他掀飞，高高飞起，重重落下。
爆炸停歇，魏青灵力所剩无几，烟雾散后，壮汉躺在一个深坑中，浑身漆黑，四肢抽搐。
这才露出在地上复杂交错的黑索，地上织成网的黑索崩裂，化作黑光消失。
魏青喘着气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向壮汉双脚，双腿扭曲。
又一块大石头。
还一块大石头。
眼见壮汉两腿血肉模糊，露出骨茬，魏青才停下。他灵力恢复一些后，又往黑索本体内注入全部灵力，一根黑索软嗒嗒探出，把壮汉上半身困住。
“封灵阵，起。”
黑索又织成一道符阵
魏青感受到手臂上黑索，变得又细又软。
丹田内那只蚯蚓急匆匆地扑向刚长出一茬的道符，心痛叹道：“我的道符啊！”
“呜！呜呜！”杨铁惨叫响起。
魏青扭头，看到杨铁脸朝下趴在远处，在那呻吟。
赶紧过去把他翻正。
杨铁撑起身子看到壮汉惨状，才舒一口气，他转头怒视着魏青，质问：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在空中时，老子灵力本来马上就要正常。被你那破绳子把我一捆一拽，老子灵力才彻底冲突的？”
魏青回忆一下，的确那壮汉击飞杨铁前，杨铁已经控制灵力挡住那一击。
倒是他白担心了。
反应过来，魏青蹲下拽住杨铁衣领疯狂抖着：
“哦……你他妈早说啊！你知道那几个符阵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魏青突然感到一只铁钳一样的手抓住他手腕，低头看到皮笑肉不笑的杨铁。
“你，你……恢复了？”
“是的。”
“院长，您辛苦了，怎么躺着，来快起……啊！”
魏青被杨铁一把甩出，在地上滚了几圈。
两人爬起，魏青脏兮兮衣服满是口子，杨铁脸上粘上灰后仍有泪痕。
两人相视，突然大笑。
“啊！啊！……”
两人笑声被倒地声和一阵哀嚎打断，魏青回头，原来是醒来的壮汉想偷偷逃走，一发力又跌在地上。
“我的脚，嗬嗬！放了我，要不我杀了你们。”
“小心！”
杨铁看到魏青毫无防护走近那汉子，担心一喊。
“没事儿，我的封灵阵一旦结成，他就无法使用灵力了。”
“这么厉害？”
杨铁有些防备地看着魏青，他的手段没听过。
“就是这么厉害，你再摔我，就把你捆起来。”
杨铁也来到在地上打滚的壮汉身边，略一想：“你这什么阵，得先把人打晕吧？你捆我一个试试。”
被识破的魏青脸色不变，蹲在壮汉旁边：“喂，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还……还吃人？”
壮汉抽搐着低嚎不断，看得出来他想忍住不叫，但双腿被砸得的血肉模糊，这钻心疼痛如何能忍？
杨铁皱皱眉，把那汉子扶起靠在一块石头上。光头大汉紧闭双目，牙齿咬得死死的。
“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随意说道：“我能活这么久没被人打死，就是因为我从来不大意。”
杨铁看到魏青竟然颇为自豪的样子，嘴角抽抽，没再搭理。他看到壮汉腿上伤口血流不止问道：
“魏青，你会止血？他一会别死了。”
“我不会。你一个当兵的不会吗？”
“会。”
“那你问我干嘛？”
“啊——”
壮汉一声惨嚎，然后呻吟声渐渐小了。
原来是杨铁两手连挥，两道绿雷下去，一阵焦糊味，壮汉两条腿被灼焦。
“我止血太粗暴。”
“我看还行啊，电麻了他好像不疼了。”
果然壮汉神色好一些，他大口喘着气：“你们……想干什么？”
杨铁不顾壮汉吃人的目光，像拍西瓜一样拍拍他脑袋：“干什么？你个畜生，吃了人还问我想干什么？”
“嗬嗬，他想杀我，我再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
汉子慢慢说出来，声音让人脊背发凉。魏青踢踢他：“别试了，封灵阵一旦结成，半个时辰内你都感应不到你的道种。”
壮汉一僵，怨恨地看着魏青：“你们的朋友，我也没杀，我们没有大仇。”
杨铁说道：“想我们放了你？那你先说说你是谁？山阳城守军为什么要杀你？”
壮汉一听埋着头：“我说，我叫孙长牛，是山阳守军一名百夫长。一个月前我在家中宴请我的上官楚栋，哪知楚栋那狗东西酒后兽性大发，趁我们睡着，竟想……”
那汉子一脸悲痛竟说不下去，杨铁不由问道：“然后呢？”
壮汉咬牙道：“那厮，竟想侮辱我妻子。我妻子不从，竟被那狗东西……一拳打死。他家中有权有势，竟把证据抹得干干净净，反找证人说是我在家中酒后打死我妻子。哼哼哼，老子提刀当街砍死了他，逃出来。这才被官府通缉。我躲到这儿十多天没有食物，这才抓了……”
杨铁听完神色复杂：“这世道……不管如何，你也不该……”
魏青扑哧一笑：“死老头，你真是老了心太软？你不会信了吧？”
杨铁萌萌回头：“啊？”
魏青邪笑着踢踢壮汉：“喂，把你的眼泪收一收，别说谎。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是杀人偿命，何况你个畜生还……重新说一遍。”
壮汉嘴角抽抽：“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啪。”
魏青面无表情给了他重重一巴掌：“说谎。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被打得有点懵：“我……我叫孙长牛。”
“啪！”一巴掌。
“说谎。”
“我！我……我叫楚长牛。”
“啪！”又一巴掌。
“说谎。”
杨铁看到魏青痞痞的笑，突然觉得有点冷，他自觉退到一旁。
“我……我说实话，我叫楚长天。”
“啪！”再一巴掌。
“说谎。”魏青蹲下来继续说道：“不要跟我说谎，要不然我懒得问，我就把你杀了。”
“我叫楚栋。”
“嗯！很好，没说谎！”魏青说着又给壮汉一巴掌：“哎呀，打习惯了。”
“老子就是楚栋……你杀了我呀！我去你……”壮汉被打出火性，对魏青破口大骂。
“啪啪啪啪……”
“别打了，我都说，我都说。”壮汉脸肿起来，鼻涕都被抽出来了。
“死老头，你来继续问，他说慌我再告诉你。”
杨铁看着魏青：“你，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感觉。”
杨铁无语，转身看到壮汉惨样，气不过给他一脚：“妈的，欺骗老子感情！给老子好好说。”
壮汉说道：“我……我叫……”
他抬眼看到魏青抬起手，快速说道：“我叫楚栋，“疤虎”就是我。”
魏青没表情：“没听过！”
杨铁一听有些震惊：“元武山的匪首就是你？燕北郡三城合剿都让你跑了？”
大汉咬牙：“这帮贼人，可怜我手下兄弟。”
杨铁一听：“贼喊兵是贼，我算是见到了。”
大汉抬眼看着杨铁：“没错！我楚栋是吃……但这横山岭，能吃的草都没一根。除此之外，老子问心无愧！”
“当山匪拦道打劫还问心无愧？”
楚栋一阵冷笑，头上伤疤蠕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在元武山劫道五年，次次得手，从未被剿吗？”
“什么意思？”
魏青说道：“官匪勾结？”
楚栋抬头看着魏青：“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每年的魔潮吧？”
“那是再知道不过了。”
“魔潮一过，你知道多少农民会成为难民吗？”
“你山上都是当年的难民？”
楚栋呵呵一笑：“城主老爷们收容不了这么多难民，只能逼他们去当山匪了。可笑当初让我去卧底收拢人心让他们接受招安，没想到尝到甜头就……”
楚栋瞪着魏青：“你能听出来我没说谎！你说是我可恶呢，还是那三个城主可恶？”
壮汉讽刺的大笑传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