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看到邓锋说干就干,就要出发,心里有些担忧。
“屯长,你是咱们的主心骨,要是有个啥意外,咱们左屯就完了,不如由我带队去侦察,你留下。”
邓锋心里一暖,张二这小子和他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还是念着自己的,但此行事关大伙儿的身家性命,他必须亲力亲为,掌握每一个细节,才能做到有备无患。
“不行,这事儿既然是老子提出的,最危险的一环,自然也该由老子来做,老二,我走之后,这里就由你负责,明儿日落之前,我必然赶回,若还没有,你就带领弟兄们去投襄阳的刘景升。”
说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向奋勇报名参加行动的士兵中选出三人:
“二虎,傅俊,陈升,你三人换上便服,这就和我出发!”
“诺!”
三人慨然领命,当即就回去准备。
......
营帐内,邓锋换衣裳,种氏要上前帮忙,他却婉拒道:
“没事,屁大点事儿,我自己整就好。”
种氏知道他因刚才的事有些烦躁,但还是兀自上前,坚持给他拂弄,邓锋没办法,只好任她摆布。
诡异的气氛持续一会儿,邓锋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悲伤的氛围,见她倔强又清瘦的脸庞,担忧之情,若隐若现,邓锋的内心,也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按照以往,像他这样的大头兵,别说能得到这样的官宦女子服侍了,恐怕连瞧上一眼,都是难如登天。
尤记得奔波这数日,连他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兵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她却一声不吭,咬牙跟上,不禁让其刮目相看。
似她这样有身份,又懂事坚强的女子,本应配与良家,不想世事无常,却跟了他这么个泥腿子……
穿戴好平时练武的褐色常服,配好腰刀,邓锋就径直离去了。
该说的话都已经明说,剩下的就是个人的造化,只要能逃到襄阳,邓锋相信,以这女子的机灵劲儿,她应该可以活得下去。
在众人的叮嘱目送中,邓锋与二虎、傅俊、陈升四人,向新野疾驰而去……
......
新野土城位于县域的中部,东、南、北面为平原,西临白河,县城处于白河及其支流沙河、漯河围合成的水陆要冲,是南襄隘道水路运输的重要枢纽,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想当初光武帝刘秀,便是以新野城为据点,在比水西大破甄阜、梁丘赐,后又在淯阳大破王莽的将军严尤,进而包围宛城,成就一番大业。
其实新野县城的城墙,原先还算雄阔,只是在黄巾之乱后,城墙被黄巾军夷平,后虽有经过断断续续的修缮,但终究因财力匮乏、时局动荡等一系列原因而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土城周长也叫往日大幅缩水,仅为二里左右,通体以黄土夯筑而成,不包砖。
一路策马南下,邓锋四人赶到新野县城时,太阳准备落山,若再慢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所幸还算及时。
来不及感慨一下回乡的悸动,四人便按照谋好的计划,牵着马匹,向北门走去。
邓锋边走边打量着土城,见木制的城墙上竟然没有守兵瞭望,而在城门处负责守卫的两个兵丁,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没精打采的样子,这让他的内心踏实了不少。
阎愈这狗官,即便归附了袁术,看来也没啥长进,就这尿性,你不死谁死?
和邓锋他们一起进城的,还有许多务农归来的农民、渔夫,兴许是早出晚归混熟了,他们进城时,兵卒只是扫一眼,就让他们进去,等到邓锋他们入城,却是好一番盘问:
“你们是什么人?”
邓锋早就拟好了说辞:
“两位军爷,我等是大户人家的亲随,奉主君之命,先入城踩好地方,等明日主君入城下榻时,不至于临时慌乱啊。”
兵卒瞧他们身形打扮,确实不似常人,又问道:
“你们是新野人?”
邓锋竖起大拇指:
“军爷真是一双慧眼,咱兄弟几个祖籍确实是新野人,早些年随父辈去中原安了家,所幸乡音还没变,只是现下中原战乱,我家主君思忖之下,觉得荆州还算安定,便打算取道新野,迁往襄阳,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说着,不声不响地就往二人手中,塞了两颗珍珠。
二人一瞧,哟,好物件啊,中原来的人,出手就是阔绰。
语气神色,也顿时变得亲热起来,直拍胸脯保证,你家主君过来,定保他无恙进城,无恙出城。
也不怪乎俩兵卒轻易相信,除了金钱攻势厉害外,这几年确实陆陆续续有许多中原的士绅,为躲避战乱而南迁,其中不少人,更是有经过新野城,故而邓锋的说辞,在他俩看来,也就没啥好怀疑的。
一片兄弟长兄弟短中,四人终于如愿入了城。
四人当中,只有邓锋是城里人,其他三人则是附近民堡的人。
他熟练地引着仨儿穿街走巷,不时打量着街道的构造,以及城内的营房布局,吗的怎么感觉比老子走的时候更加破旧了,路面也是坑坑洼洼的,某些路段,还冲积了一些大水坑,一不留神,铁定踩得满身污泥。
走着走着,邓锋突然听到一声叫唤:
“桓卿?”
邓锋一愣,知道自己字的人不多,返身一瞧,却是昔日的狐朋狗友。
“冯大眼?”
“哈哈,真是你小子啊,老子还以为你已经挂了呢?”
冯大眼身高近八尺,浓眉大眼,鼻子却是凹塌的,此时穿着破旧的赤色禅衣,头戴武冠,腰佩环首刀,典型的军戎打扮。
邓锋也大笑道:
“开玩笑,老子命硬着嘞,谁敢收我?倒是你小子,现在都人模狗样了?”
冯大眼笑得成了一朵花,昔日大家都是厮混大街,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现在呢,咱好歹也是吃官家饭,军队里面的一个小头目了,再过不久,说不定还会继续升,再看看邓锋,好像也没啥改变嘛,一种强烈的优越感顿时充溢在他心头。
没等他接话,冯大眼身边的一小兵却断然喝道:
“大胆!敢这般和咱伍长说话!信不信......”
没等他道完,邓锋双眼一寒,杀气霎时就蔓延开来,二虎、傅俊、陈升也都紧握佩刀,凌厉的目光撼得那小兵直接把后半句吞回去,不敢再多言语。
冯大眼这会儿也从意淫中清醒了过来,仔细一瞧,豁然发现邓锋这厮,好像也今非昔比了,人比以往高大魁梧了不说,俊朗的脸上还多了一条可怖的伤疤,那种像是盯着死人的压迫感让他有点儿犯怵,不敢再托大装跸,唯有一巴掌抽上小兵:
“吗的瞎了你的狗眼了?邓兄是老子的兄弟,也有你插话的份?滚滚滚!”
“哎哟......”
小兵连滚带爬,赶忙闪到一旁。
“冯兄,你的兵确实该管管了……”
“嘿嘿,兄弟说得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他姿态拉平,邓锋又挂上了他那副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
“咱兄弟几年不见了,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见有酒肉可吃,冯大眼哪会拒绝,不过他也是好面子的人,直道该由我来请。
邓锋是啥人?看他那迫不及待的贱样儿就知道没谱儿,坚持由自己来付。
来回几个回合后,冯大眼盛情难却,只好同意了由邓锋请,改日他再为邓锋接风洗尘。
邓锋瞧刚才那小兵立在原地,一副要流口水样儿,指着他问:
“你叫啥名?”
“高小虎。”
邓锋大手一挥:
“想吃肉就过来吧!”
小兵咧嘴大喜,赶忙屁颠儿屁颠儿跟上......
二虎却是一阵嘟囔,就你那怂样儿,也配叫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