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知的河面上持续行驶着,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局面。即使这时候想退,也已看不到渡口在哪边。
时间越长,船上的人员便越发的着急。
尽管纤纤能靠自己的直觉走对方向,但大雾的密度浓厚,掌舵的还是在不经意间偏离了航道。
众人一夜未眠,现时也已没了精力。蓝羽舒了一口气,说道:“一夜未合眼,眼看天色要暗了,又将迎来一个不眠夜。我看,趁着这时候天气尚暖,都稍作歇息吧!也好为今晚的寒冻做准备。”
“也好,也好。”
众人纷纷应答。这一日一夜过的非一般人所能受,如此下去,大家的斗志怕是要被磨灭掉。
欧阳乐坐定甲板上看着这些快要消沉的人,说道:“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欧阳乐的调侃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听他说道:“很久很久以前……”
凌风打断他:“为什么要用很久很久以前?”
“这是为了渲染故事的神秘性,增加听者的真实感。”说着坏笑一下,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长相貌美的姑娘,找人拜师学艺,久居深山。然而有一天,山里来了一个青年汉子,被豺狼咬伤,昏倒在山间小路上。姑娘救了他,他没有感恩也就算了,反而侵犯了姑娘,害得姑娘肚大容毁。”
“姑娘下山找汉子,汉子死不承认自己做过的荒唐事,姑娘顿感毫无生机,便怀带腹子跳了河。但是,她并没有死。她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推到了一个岛上,这个岛上有一群长相古怪的人,应该是野人。他们玷污了她,她一夜之间把他们全部杀死扔到河里。她见识了群鱼围啃一具尸体的宏伟景象,也明白了日暖夜寒的规矩。一直到她生下女儿,便重整了这个岛的面貌。这个女儿也是天生俊美,聪明伶俐。在如画如幻的岛上,更像七仙女一样,洒脱自如。”
“那姑娘自打汉子不认她以后,就痛恨天下男人。以至于她的女儿常年生活在岛上,没有见过异性,所以她把一切男性物种都称为怪物。见一个杀一个。”
“娘俩就这么相依为命,偶尔去镇子里逛逛,看到貌美的姑娘为男人伤神,她们就会把姑娘带回岛上,教她们习武,教她们识人。她们不知道,其实被镇子上人们当作怪物的是她们。”
“后来,被抛弃的姑娘死了,姑娘生的女儿也死了——别误会,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终老而去的。一个叫洛水的,长的跟仙女似的姑娘接了班,她一改往日岛中作风,在镇上宣导习武之好处,便招揽了许多人家小姑娘自愿来拜师。”
“最后,这个岛被打理的越来越好,姑娘们也越来越美。”
蓝影生听罢,停下手中舞动的扇子,问道:“你说的洛水,可是蓝嫣儿的师父?”
“正是。”
各门弟子在欧阳乐的故事中纷纷睡去,只有个别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蓝影生陷入一番沉思。
朱玉看了看蓝影生,又看了看欧阳乐,没有说话,像在想着什么,神情渐渐沉重。
转眼,又是黑夜。
在经过上一夜的磨练之后,这个夜晚反而没有那么凄凉。大家一早便坐下打坐运功,寒气入体也少了些。
河面上的冰块毫不留情的在慢慢变厚,温度也愈来愈低。
何叶担忧着说道:“我们的灭鱼粉已经没有了,明日冰块化了以后,怕是船底要见光了。”
孟紫青在何叶的担忧程度上更胜一筹,自从紫衣下嫁路凡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如今路凡娶了纤纤,紫衣消失无踪,他这个当爹的内心十分愧疚。
听到何叶说灭鱼粉没有了,他更是担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想着想着,忽地拔剑刺向路凡,纤纤抓着路凡一个全身旋转便躲开了攻击。
路凡吃了一惊,问道:“岳父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孟紫青狠狠瞪着他和纤纤,道:“如果非要死在这条怪河里的话,我一定先杀了你,为紫衣报仇!”
“紫衣是我结发妻子,我与她有何仇需要劳烦您报?”
“你还当她是你结发妻子吗?若真是你妻子,又怎会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孟紫青不由分说的又上去一剑。
司马空一把抓住孟紫青的手,道了声:“孟兄,稍安勿躁!”
“还有你!”孟紫青随即将矛头指向了司马空,挥舞着剑对着他一顿乱砍。
司马空见状左退一步右退三步绕开了他。
司马空还不知道,孟紫青已经知道他玷污他女儿的事,在梦里,孟紫青不知道把他大卸八块多少回了。
蓝羽一把拽住孟紫青,不让他动弹。
“孟兄,这可是在云沙河。我们不要还没有攻岛,就开始自相残杀。兴许我们中间还有黄雀存在,总不能便宜了他们。”
听罢蓝羽的教诲,孟紫青看了一眼欧阳乐。
欧阳乐不明就里。
何叶倒是怔了一下,他怎知螳螂捕蝉,黄雀也在的?
难道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吗?
孟紫青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面露哭丧,口中喊着:“我可怜的紫衣,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啊!就连她是死是活我都未可知!”
纤纤皱着眉,他那个女儿就跟中邪了一样,突然变得让人感到害怕,脑子也变得好了许多,聪明的一塌糊涂,怎么可能轻易就死!
想着,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放心,她死不了!”
“你知道她在哪里?”孟紫青眼睛放光一般的看向纤纤。
“不知道。”纤纤实话实说,她偷了自己的秘笈肯定是躲起来修炼去了,这么好强的女子,怎忍心去死?
“唉——”孟紫青长叹一声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何叶很不屑的说道:“才第二天就寻死觅活的,这样的队伍怎么打流冰岛?只不过是灭鱼粉没有了而已!我看,明天食人鱼来犯,直接把活人丢下去喂好了。这么多兄弟,足以能撑到我们登上流冰岛了!”
路凡第一个点头,对于何叶的主意他是非常赞同的。
蓝羽道:“暂且先过了今晚,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尽管蓝羽没有明确表明会不会用何叶的办法,但是听到何叶说的那些话以后,各派弟子已然坐不住了。
“帮主,杀了这个小妮子!”
“这个妖女妖言惑众,我看食人鱼指不定就是她带来的!”
“对,杀了她!”
小布眼睛圆瞪,冲着议论声最响的人群吼道:“你们说什么!信不信今晚大家全死在船上?!”
喧声立止。
都知道扶桑何太极家毒气深重,如今何小姐随船而行,说了顶撞她的话,不免会被下毒手。
欧阳乐抬头望天,云淡风轻的高喊道:“都好好运功吧,别被冻死了。”
众人陷入沉默状态。
凌风挪到欧阳乐身边,轻声细语问道:“乐儿,你师父会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们网开一面?”
欧阳乐耸耸肩,问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怕死,你堂堂御林山庄少庄主,拿出点胆量来。”
“我不是怕死……只是,”他由衷的说出了了心中所想:“我不想被鱼啃了……尸骨无存的感觉,好凄凉。”
“那……”欧阳乐思绪良久,说道:“那也没办法,我会陪你的。不过你放心,如果她不网开一面,我们已经去见阎王了。”
一夜过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去死去的几个僵硬尸体,剩下的人无不感到惶恐。
这一夜,有人害怕,有人担心,有人懊悔,还有人吵着回家,尽显孩儿本性。
至于死去的那些弟兄,各派掌门只能等打败流冰岛以后再将他们厚葬。眼下,雾气升天,远不如前两天那般大了。
只是,何叶的药粉已然用光,鱼儿们欢呼雀跃的在水里对船只进行撞击、啃咬。船上的人儿看后直觉后脊梁骨发凉,一片惨叫声。
相对战败,都好过这一时的贪生怕死。
船底传来“吱吱”地声音,想必,不一会儿的功夫船底就要见水了。路凡见状,抓起身边一个手下就往河里扔。
那人惊叫之余,瞬间只剩一件衣服兀自漂起。蓝羽慌乱的喊道:“快!快行船!”
众人齐心协力使船只拼命向前,而鱼儿成群结队的似五步并十步一般,“唰唰唰”地跟着船只跑。只要看到鱼儿离船近了,路凡就丢一个活人下去。
孟紫青冷不丁的看到,他每次丢的人都是他梦烟阁的手下,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用力捏着,愤愤的说道:“能不能不要丢我的人下去?”
路凡不以为然的说道:“岳父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你的我的?如今保命要紧啊!”
“那也不行!你再扔我的人下去,我就把你扔下去!”
路凡听罢回头看了一眼,正要上去抓小道士,却又被长老怪人拦了下来。
接着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船上吵吵闹闹,一片哗然。生怕自己被丢到河里,一个个都往后退了几步,有的甚至退到船沿,无路可退,不小心便被前面的人挤了下去。
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看得人心烦意乱。
蓝羽帮主一时不知如何解决此事,只得在一旁连连叹气。
何叶暗自笑着,琢磨着你们尽管打好了,反正她只负责看,不负责帮忙出谋划策。
船只依然向前行驶着,人群中传来一声:“快看!我们到了!”
接着,传来一阵欢呼声,而船后尽是尸骨无存的兄弟铺的血肉大道。否则,他们又怎会平安着陆?
蓝嫣儿收到他们船只隐现的消息,立刻吩咐欧阳萧回到龙蛇窟,然后带着萌萌和呆呆站在流冰岛最高处观察。
龙蛇窟的小蛇们知道敌人来袭,便在龙大人的指挥下,纷纷爬过断肠谷来到云沙河岸边,接着游进水里,往船只的方向扭去。
船上的人只看见流冰岛出现在眼前,还未可知已经有东西在迎接他们了。
像做接力一般,鱼儿们退了,蛇儿们又一条接一条的来到了船边。慢慢的游到船下,探出头,打探着船上此时发生的一切。
待蛇儿全部到位,便看到一群蛇沿船边而上,先咬了靠近船沿的人,接着缠着靠的最近的人。
恐慌的人儿在慌乱中尽显手足无措,身后的人一个个倒下,前面的人惊叫连连。
蓝羽忙带头拔出剑砍向那些没有一点躲避功能的爬行动物。
它们前面的同伴被砍成一截又一截,它们并不气馁,而是踏着同伴的身体继续前行。
它们的使命就是:咬死一个是一个!
在这一系列的举动下,甲板瞬间就被染红了,到处都是一段一段的蛇身体,到处都是没来得及反应的江湖弟子,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蛇儿们还在陆续的入河,爬上船,见人就咬。
欧阳乐看到这一切,有一瞬间的眼睛湿润。这些他曾经见过的挚友,最后关头都没有来对付他。有些从他身后爬过,也没有想过对他献吻。
流冰岛养的蛇是有灵性的。
蓝影生脚下一条蛇刚要对他开口,他便一刀下去差点结束它的生命。欧阳乐在一旁喊着:“不要!”他湿润着眼睛看着他,“放了它吧!”
蓝影生恶狠狠的看着他,质问道:“你这样妇人之仁,怎么成大事?!”说着一刀下去,蛇儿毙命。
凌风看着这一切,感到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啊!!!”欧阳乐大叫一声,像在宣泄他有苦不能言的苦衷,又像是储存能力准备大干一场。
只见他拔出剑在地上一通乱砍,凌风看着着实心疼。
欧阳乐的每一剑都慷锵有力,愤愤不平。看他一副满腔怨恨似有杀父之仇一般下手狠毒,实则他的每一剑都砸在了空地上,完美的避开了蛇儿们的扭动路线。
他一边砸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快离开!快离开!快离开!”
蛇儿们哪里会听他的话,依旧奋死而上。看着人一个一个的倒下,似乎死再多的蛇都是不足挂齿的。
待蓝嫣儿看清这一切,船上活着的蛇已经所剩无几。而船也已慢慢靠向岸边,活着的蛇还在拼死挣扎。
“快叫它们回去!”蓝嫣儿急不可耐,她说过它们只要待在龙蛇窟就行了,几时让它们参战了?
萌萌接到命令,一跃而起飞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接到口令的蛇儿们这才散了往龙蛇窟扭去。
欧阳乐强忍泪水,跟着队伍下船。他个大男人,他父母死的时候他都没这般心疼。这些个蛇,一定是听了欧阳萧的话,才没有对他大开杀戒。
何叶向小布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留在了船上。
下船时朱玉嘱咐蓝影生“万事小心”。
呆呆抽打着牛皮鞭子走向人群,众人痴痴的望着这个小姑娘,难道岛上没人了?
“擅闯流冰岛者——死!”说着身子前倾一跃而上,鞭子抽到了一个手下的脸上,瞬时便皮开肉绽。
旁人看了纷纷后退。
而呆呆哪里会管他们,自是见人就挥鞭,打得他们不知如何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