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翌元婴脸色铁青,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完全凝聚的极光连余波声势都这般浩大。要不是有这明心玄晶在,仍然以元婴之体为阵引,恐怕极光坠落之时,便是自己身陨之日了,不禁看了看陆衍,眼中满含感激之意。无牙却似乎浑然没有察觉,仍旧大大咧咧地叫道:“快走快走,去看看成功了没有。”
元婴一闪,带着二人回到法阵中心处,只见那里除了还有几块傀儡的残躯外,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无牙仔细地在地上拨来划去,却并没有发现天阴之气的踪迹,不满地大声叫道:“真倒霉,竟然没有。”元婴伸手一招,将一块傀儡残躯摄到手中,从里面抠出一只宝盒,打开一看,里面的血玉安然无恙,不禁松了口气。
陆衍安慰道:“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总有一天能成功的。”宇文翌呵呵一笑,说道:“哪有这么简单,每次布置法阵消耗的灵材就抵得上一个普通结丹修士全部的身家了,再多几次连我也要吃不消了。最多再有三次,如果还不行的话我们便只能先回宗门,以后再做打算了。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无牙,把隐匿禁制和监视法阵全部开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太常山脉虽然偏远,也难保不会被人察觉到什么。要不是‘血引回灵阵’不方便移动,其实去其它的地方布极光阵才是最稳妥的。”
一夜无话,三人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宇文翌将二人召到八卦房中,根据昨晚的经验将阵法稍作了改进。陆衍听得云里雾里,宇文翌略过那些高深奥妙的地方,只将一些阵法常识及心得技巧倾囊相授,细心讲解,着实让他受益不浅。
午饭过后,宇文翌与无牙再次在谷中布置起‘玄月极光阵’来,宇文翌让陆衍在身旁仔细观察。根据现场情况,时不时讲解一些难点或提出一些问题,陆衍心思灵巧,很快便从中掌控了不少要点和诀窍。黄昏时,法阵已经布置完毕,三人席地而坐,边吃着烤肉,边聊着闲趣,一起等待明月升起。
一个时辰后,明月高悬,宇文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具傀儡,沉声说道:“二十余载空悠悠,仙路不见使人愁。走吧,多年谋划,或许便功在今夜。”不知是否真得到了老天眷顾,这次法阵运行得极为顺利,同样的小半个时辰后,玄月极光便从天而降,全无意外发生。三人围聚在中央阵引处,只见一小团似有若无的寒气漂浮在离地面半尺来高的地方,缓缓流动着。
无牙一脸疑惑地说道:“是这个吗?这就是天阴之气?看起来平平无奇嘛。师兄,你以前见过吗?”宇文翌摇了摇头,说道:“书中记载天阴之气和其它阴气外形上都没有太大区别,只不过和鬼阴之气扰人心神,地阴之气冻人体肤不同的是,天阴之气锁人魂魄。不过前两者只要我们一靠近便能够有所感应,而这个我们靠这么近都察觉不到任何异常,所以应该没错。”
“你这话说得完全没有道理,这世上又不仅只有这三种阴气,又或许它就只是一团普通的水气呢?”无牙不以为然地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如果只是普通的水气的话,一早就消散掉了,哪还等你在这里聒噪?”宇文翌大声怒骂道。“是吗?我看它好像正在消散呢,只不过现在天太冷,消散得慢了些而已。”无牙又嘟囔了一句。
宇文翌还待再说什么,却被陆衍打断,说道:“是不是天阴之气前辈试一下便知道了,何必做这口舌之争。不过我看它好像确实在慢慢消散,前辈还是抓紧时间得好。”宇文翌一怔,没敢再多作耽搁,狠狠地剜了无牙一眼,立刻上前盘膝漂浮在天阴之气旁边,略一调整气息,待准备妥当后,低头用力一吸,天阴之气‘跐溜’一下便从他鼻中钻了进去。过了一会,宇文翌自觉已经将阴气彻底束缚住,便道:“先回去再说。”
三人回到八卦房中,宇文翌低悬在蒲团上方炼化天阴之气,陆衍与无牙则紧守在一旁。元婴面上一直无忧无喜,二人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不禁都紧提着心,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隔了好一阵,元婴面上竟露出一幅疑惑的表情,二人不解,元婴脸色却突然一变,变得万分惊骇,面容更是狰狞扭曲,似乎遇上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元婴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被缝合了一般,根本抬不起来,随后整个元婴便犹如被定住了一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气若游丝。
陆衍顿时心凉了半截,有些不知所措,无牙更是傻了眼,飞扑到宇文翌身上,用头拼命地拱着他的脑袋,不住地叫道:“师兄,你怎么样了?我胆子小,你不要吓我啊。”叫了半天,宇文翌仍是没有任何反应,陆衍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与急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心念急转,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前辈或许是神魂被锁住了,我们赶紧把他带到‘血引回灵阵’那去,前辈好像说过那个法阵对神魂回复也有些帮助。”
无牙完全没了主意,只是连连点头,陆衍连忙开启密室机关,一把抱起元婴,向自己房中奔去,可看着那深深的密道,二人又有些犯了难。无牙自己要下去自然不难,可是以他的修为要想像宇文翌那般举重若轻地将陆衍也一起带下去就没那么简单了。
时间不等人,无牙一咬牙,大叫一声“得罪了”,随即双翅猛地一扇,房内便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将陆衍及元婴裹在风眼里。陆衍人在风中,身不由己,只觉得脑中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蒙了。无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心催动灵力,操纵着龙卷风向密道内冲去。
好不容易来到底下密室通道内,无牙连忙收了法术。陆衍落在地上,又接连转了好几个圈,才终于停了下来,急忙伸手扶在墙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陆衍正要立起身子来,只见怀中的元婴却突然醒转过来,也在那“呃呃”地干呕个不停。
无牙见宇文翌自己又醒了过来,大喜过望,急忙飞过来问道:“师兄,你没事吧?”宇文翌四下看了看,脸上一红,从陆衍怀中飞出,诧异地问道:“咦,我们刚刚不是在上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无牙便道:“师兄,你刚刚突然之间就没了声息,吓死我了。衍子觉得你可能是神魂被困住了,想要借助回灵阵助你一臂之力。”宇文翌对陆衍点点头,说道:“不错,这次我若不是意外醒了过来,回灵阵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无牙继续追问道:“师兄,你刚刚到底怎么了?现在真的没事了吗?”宇文翌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是都怨你的乌鸦嘴,刚开始,我炼化了不少天阴之气,可是神魂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我当时便想,莫不是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这真的是其它的什么阴气。若是这样的话,贸然炼化它恐怕会有不妥,于是我便将封印打开了一道小缺口,将一缕神识放进去想要仔细查探一下,哪知道那天阴之气突然发难,将我的神识直接吞噬掉了,还想从缺口中冲出来。我吓了一跳,赶忙重新将它封印住,却不料还是被一丝阴气给溜了出来。没过多久,我的脑中便开始变得一片混乱,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连元婴之体都无法控制。很快我便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我在哪,更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没有任何想法,也记不起任何事情,就像一只孤魂野鬼,只剩下意识的本能而已。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天地突然疯狂地旋转起来,就像要崩塌了一样,我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便在这时,我的意识骤然间清醒了一些,虽然很快又模糊了下去,但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我,自然不会再轻易受制。立马便找到那丝溢散的阴气,将它束缚住,塞回了封印中,然后我便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听到这里,无牙哈哈大笑,大声叫道:“是我,是我,我用龙卷风把你们从上面带下来,破了你的灵魂封锁,你该怎么感谢我?”宇文翌“呸”了一声,说道:“要不是你在那鬼扯什么其它的阴气,就不会被这厮听见,这厮已经开启了些许的灵智,故意收敛起自己的灵力,只散出一些毫无用处的皮毛给我炼化,害我上当,差点就休了老命。”无牙顿时呆了,惊道:“已经开启了灵智?那岂不是很难再炼化它了?”“废话,还想炼化它?把它惹毛了直接自爆大家谁也别想捞着好。”宇文翌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我已经和它达成了交易,反正我也不是要彻底把它吸收掉,只想要它身上的一些气息而已。它已经答应我了,不过同样的,我也已经答应帮它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让它在人间不至于就此溃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