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宅地队里已经分给吴家有一段时间了，吴爷苦于没有钱，一直没有动工，急得是团团转。
这天，吴爷从工地上下班回到家，一想到盖房的钱还没有着落，情绪很是低落，坐在炕沿上抽着卷烟，愁眉苦脸的，连连叹气。
吴奶正在看着电视，发现吴爷一个人在那里唉声叹气的，就问道：“咋了，瞧你那蔫了巴几的样子。”吴奶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咋了，你不知道咋了，队上已经把新的宅地给了咱家，老三眼看着要订婚了，再不把房子盖好，订婚的事可咋办?你这当娘哩不着急？”吴爷抽了一口烟说道。
“可愁死我了。”
“愁啥？不是有老二吗？他这么能挣钱，这钱让老二出。”吴奶这话说的很是轻巧，好像这事是已经定来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要老二出钱。那年跟老二分家时，啥都没有给人家。就连老二的房子也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盖的房子，现在你想让老二出钱给老三盖房，人家能答应吗？话又说回来，就算老二不计较，那老二媳妇能同意，你这不没事找事吗？”吴爷一脸内疚地说道。
“这钱不让老二出，那你这个当爹的出啊！”吴奶不耐烦地说道。
“我！”
吴爷气得说不出一句了。
“行啦，明天我去跟老二说，你别管了。”吴奶大包大揽地说道。
吴爷一听吴奶这话，在心里面寻思，现在是老二能挣钱，我们这么一个大家从他那个小家里拿钱，一旦哪天老二不挣钱了，或者开窍了，还不得闹翻天，这当娘的心可真够狠的。以后的事就先不想了，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吴老四跑着进了青鸟的家。
“二哥，咱娘让我来叫你去一趟，有事找你。”
“啥事？”
正在和面的吴九一拍了拍手问道。
“不知道？”
吴老四说完就跑了。
青鸟看了一眼吴九一，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同时青鸟的思绪正在飞速地运转。
吴奶找九一有啥事？青鸟实在是想不出来能有啥事，但是青鸟心里清楚的很，吴奶一般不出面，出面肯定准有大事。但是因为啥事把九一叫去了呢？青鸟想着想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吴九一走进了吴奶家。
“爹，俺娘找我啥事？”
“恁娘在屋里。”
吴九一进了屋，就见吴奶正坐在炕边上，并没有发现叫自己来的老四。
“娘，让老四叫我来啥事？”
“老二，有个事得跟你说下。”
“啥事？”
吴九一说着就走到吴奶的边上坐了下来。
“老二，你是恁四个兄弟里最能挣钱哩，这个家里的事我跟恁爹顾不过来，你也得出把力。”
“娘，啥事？你就说吧！”
“那个啥！队里前段时间把宅地给咱家了，是给恁三弟盖房的，我跟恁爹没钱。你看这钱要不你先垫上。”
吴九一听到吴奶的话愣了一下，盖房可是大事，花费肯定小不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只得从兜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抽了起来。
吴奶见吴九一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
“你先把盖房的钱垫上，以后有钱了再给你。恁三兄弟现在有人给说媒了，我跟恁爹商量明年让老三订婚。要是房子今年盖不上，明年恁三兄弟可咋订婚？”
吴九一仍然不说话。
“老二，恁爹就在建筑队上挣那点钱，哪够恁四兄弟花的。虽说跟恁分家了，但恁三兄弟的事你可不能不管，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现在这么能挣钱，家里的钱放着也是放着，你先出钱把房子盖了，以后有钱了就给你。”
“娘，这钱可不是小数。”吴九一终于忍不住地说了一句话。
吴奶见吴九一说这话，心里就有了底，正要往下说，只听得大门外有人在叫喊。
吴九一走了之后，青鸟有点心神不宁了，总觉得吴奶找九一肯定有大事。青鸟不停地想着吴家里的人和事，脑子里就一个问题，那就是吴奶找九一究竟为了什么事？
突然，青鸟扔下手里的面，身上的围裙来不及解开，撒腿就往吴奶的家跑去。
吴爷正蹲在自家大门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抽着卷烟，而那大门是关着的，上面挂着一把锁。
吴爷时不时得朝南瞅一眼，泥土路上空无一人。
当吴爷再次朝南瞅时，就发现青鸟正火急火燎地向这边跑来。
青鸟跑到近前，也不和吴爷打招呼，竟自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却发现大门锁上了。
“吴九一，你出来！”此时的青鸟愤怒到了极点，在大门外大喊一声，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木门。
“吴九一”
“别敲了，老二没在这？”
吴爷见青鸟发了火，生怕事情闹大，急忙站起来说道。
青鸟知道吴九一肯定在里面，不理会吴爷。
“吴九一，吴九一”
“你出来”
吴九一在屋里听到青鸟的叫喊有点纳闷，心里暗想，这孬种又在外面喊啥哩？吴九一并不知道，先前他刚进门时，吴奶已经打发吴爷去守着门去了。
吴九一在吴奶期望的眼神中慢慢地站了起来，脚下已经有了两根抽完的烟头。
吴奶见吴九一要走，急忙说道：“老二，你这两天抽空去趟砖厂，先把砖拉来。钱的事到时再说吧！”
吴九一没回吴奶的话，悻悻地出了屋门。
“爹，开门！”
吴九一走到大门边，才知道大门被吴爷从外面锁上了，这才知道为什么青鸟刚才一直在外面喊不进来的原因了。
“吵吵啥？回家！”
吴九一背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了。
“九一，恁娘找你啥事？”
青鸟跟在吴九一的身后问道。
“没事。”吴九一随口答道。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四辆机动三轮车停在了青鸟的家门口，车上拉着满满的砖块。
“九一，九一！”一个人站在大门内对着院子喊道。
“姐夫，你咋来了？”青鸟听到声音从屋内走出来，看到是姐夫有些吃惊的问道。
“青鸟，前天九一去我们砖厂说是要盖四间房，让我们给他拉一些砖，我来问下砖卸在哪？”姐夫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
“啥？没听九一说要盖房，再说了，我们也没有宅基地啊。真的假的？”青鸟一脸不相信地问道，还以为吴九一背着她买了新的宅基地。
姐夫一听青鸟不知道，就说道：“你看，这还能有假，九一先是找的我，我又领着九一去的，听九一说，好像是给他三兄弟盖房，具体我也不知道。”
“吴九一，你给我出来。”青鸟一听姐夫的话，气的脸都紫了，嗓门也大起来，着实吓了姐夫一跳。
“吴九一，你给我出来。”青鸟见九一还没出来，又叫了一声。
“叫啥叫啥？”吴九一手上拿着一条毛巾走了出来，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嘴里面还叼着一支抽了半截的烟。
“叫啥？你还问我叫啥？你是不是让姐夫拉砖要给老三盖房？。”青鸟气愤地问道。
“咋啦？”吴九一反问道。
“还咋啦？给老三盖房你让姐夫拉砖，到时这钱谁出？我说前两天恁娘叫你啥事？原来是这事，吴九一你也真行啊，针扎不透。”
“多事。”
吴九一没好气的回道。
“你咋就想不明白，这钱你拿了以后你还能要的回来吗？还有，就算拿我们也不能全部拿，怎么也得分摊，你可倒好，一声不吭倒把事办的干净利索，我说你昨天干啥去了？原来是去砖厂了。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青鸟虽然并不知道是不是吴九一出钱，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青鸟觉得吴九一肯定会出这钱。
“跟你商量有个屁用，你能干啥？再说了，这钱是你挣的吗？还不是我挣的，我想咋花就咋花。”吴九一比青鸟的火气还大，一副不讲理独裁者的样子。
青鸟听到吴九一说这话，真的是失望极了，也气愤到了极点。
“姐夫，你们别听九一的，把砖拉回去吧。”青鸟求着姐夫。
“青鸟，不是我不听你的，九一已经把订金都付了，我们只是负责拉，别的也管不了啊。”姐夫有些为难的说道。
青鸟一看跟姐夫说没用，知道吴九一也不可能反悔。
“今天我在家，我就不让你拉砖。”青鸟说完这话，就跑了出去。
姐夫和九一见青鸟跑了出去，不知道是干啥去了？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刚一出大门，就见青鸟一屁股坐在三轮车的前车轮前，两只手抱着车轮，两条腿也夹着车轮。
姐夫一见青鸟这个样子，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大门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九一见青鸟抱住了前车轮，两只眼瞪得大大的，怒目而视。
“你个孬种，给我滚一边去。”九一骂道。
“不行，今天我在就不让你拉砖。我咋这么命苦啊，啊！”青鸟大声在嚎叫着，两只手把车轮抱地紧紧的。也就一会的功夫，周围的邻居都从家里面出来了，大门外站了几个人。
“青鸟，你这是咋了？”徐家二婶关心的问道。
“二婶，你说说，九一办的这叫啥事，老三家盖房九一要拿钱，他们吴家有兄弟四个，凭什么要我们一家出钱，要出也得平摊啊。他可倒好，一个人便把钱拿了，说都不跟我说一声，这没法活了。啊！命苦啊!”
青鸟跟蹲在她前面的徐家二婶说道，说完话并不等徐家二婶有所反应接着就哭上了。吴九一见徐家二婶出面，本以为她能劝劝青鸟，没曾想人家听了青鸟的话，一句没说就退了，叹了一口气。
“你个孬种给我起来，你信不信我打死你。”吴九一吓唬青鸟。
“你打你打，打死我你就省心啦，你打吧！”青鸟并不吃吴九一这一套，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抱着车轮，连头也伸到了轮子边上。
“啥情况？还拉不拉了?”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走到姐夫跟前问道。姐夫看了一眼吴九一，并没有说话。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我滚起来，再不起来我真揍你啦。”吴九一对青鸟下了最后的通牒。
“不起来，吴九一，有本事你就打死我。”青鸟并不看吴九一，哭得满脸泪水。
“你个孬种，给我起来。”吴九一骂着就下手拉青鸟。
吴九一使劲的拉也拉不动，气得对着青鸟使劲地踢了一脚，疼得青鸟用右手护着腰，青鸟右手一松，吴九一接着就拉住了青鸟的右胳膊，向后一拖，就给拖开了。
青鸟眼看着自己被九一给拖到边上，挣扎着想要挣脱九一的双手。
“别拉我啊！吴九一，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让这车过去，我就死给你看。吴九一，你放开我，啊！吴九一！”青鸟哭喊道。
“我今天就让你看着拉砖，把车开走。”吴九一对着姐夫喊道，并不把青鸟的话当回事。
青鸟眼见姐夫把车开走了，后面还跟着两辆车，心里那个难受。总之是撕心裂肺，咬牙切齿，恨不得跟吴九一拼命，更想扒了吴奶的皮喝她的血。
拉砖的车在青鸟的鬼哭狼嚎中去了吴家的新宅，吴九一见车开走了，就松开了青鸟的胳膊，转过身向着车的方向走去。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青鸟大叫一声。
“吴九一，你以后就跟恁娘过去吧，不跟你过了。”
吴九一回过头，就发现青鸟哭喊着向北边跑去。吴九一见青鸟要跑，撒腿就追了上去。
“你个孬种给我回来！”吴九一边跑边骂着。
“你给我停下。”
青鸟并不理他，还是拼命地跑。
青鸟毕竟是妇女，没跑多远，就被吴九一给撵上了。吴九一本想伸手抓住青鸟，谁知自己跑的太快，本来是要伸手抓的，却变成了推的。
青鸟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头碰在了墙边流出了血。
由于对吴九一的恐惧，再加上头碰在了墙上正疼的要命。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号着。
吴九一逮着青鸟时，暴脾气已经上来了，对着蜷缩在地的青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青鸟在地上来回地打着滚，嘴里一阵阵的惨叫声，甚是悲惨。
“我让你跑，我让你个孬种跑，你跑啊，再敢跑看我不打死你。”吴九一边打着一边骂着。
后面赶上来的两个邻居赶紧把吴九一给拉开了。
“九一，别打了。”
“你个孬种再跑，信不信我打死你。”吴九一青筋暴露地骂道。
青鸟还是在地上大声哭着号着，脸上全是血。
吴九一已经被人给拉远了，但是吴九一的骂声还是从远处时不时的传入青鸟的耳中。
“孬种，养恁干啥？”
青鸟在墙根下蜷缩着身子，一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捂着腰，还在使劲得嚎着，呼喊着。
徐家二婶劝了会青鸟，费力地把青鸟扶了起来，看到青鸟额头上全是血吓了一跳。
“这九一打的也忒狠。”徐家二婶从身上拿出随身带的纸按在了青鸟的伤口上，便扶着青鸟一步一步地向村里的卫生室走去。
傍晚，青鸟在徐家二婶家呆了一下午。面前放着一杯水，是二婶两个小时之前给青鸟倒的，青鸟一口未喝，现在早已凉了。
“恁九一真狠？吓死我了都。”徐家二婶有点后怕地在边上说道。
“二婶，这还算轻哩！你没见那次他用棍子打我，那才是把我往死里打哩。”青鸟哭着说道。
“那次是因为吴奶把九一卖棉花的钱都拿走了，我去要钱，吴九一从门后面盆架上拆下一根棍子就往我身上招呼。你可不知道吴九一打得有多狠，当时那两个老东西就站着，也不劝劝，更不拦一下。哎！这日子我过得够够的。”
“要我说，家里的事，你既然管不了，那就索性不去管了，省得像今天这样挨打。”
“二婶，你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但是看着自己家的钱一沓一沓得往外拿，还都是花在了外面，我跟九一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我的话，我心里着急啊。”
青鸟接着说道：“我跟九一结婚那年，是在吴奶的老房子结的。后来说分家，就把我跟九一分出来了，房子还是我们自己出钱盖哩，二婶，这事你也知道的。”
“这事我倒是知道。”
“现在倒好，吴奶要给老三家盖房，竟然让九一出钱。这是啥道理？这钱花出去还回得来吗？”
“也是。”二婶觉得青鸟说的有道理，点着头说道。
徐家二婶正在屋内陪着青鸟，却发现吴九一进了屋。本想跟九一打个招呼，但一想到今天九一打青鸟那个狠，看着就气，也懒得理他了。
“孬种，在这坐着干啥？家里那小子你想饿死啊？”吴九一喊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这九一，哪有这样的？青鸟不理它，等下我去叫小峰来我这吃饭。”二婶气不过地对青鸟说道。
“二婶，你说这九一啥时候才能想明白，都分家好几年了，还啥事都管。跟你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儿子，我早就不跟他过了。”
“哎呀，青鸟可别这样想。”二婶急忙劝道。
“二婶，我回去了。”
“要不我还是把小峰叫来吧？”二婶心疼地说道。
“没事。”青鸟说着话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深夜，小峰被一阵呕吐声惊醒。睁开眼看到母亲在自己的床边，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正在擦着嘴上的呕吐物，但是坐在了地上，墙上吐满了吃下去的鸡蛋以及刚喝下去的酒。小峰眼睛眯着，小声的叫了一声“妈”。
然后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又睡着了。
睡梦中小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睁开眼后看到是母亲，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
“小峰，妈走了，以后你就跟你爸过吧！”小峰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冲了出来，但是没有哭出声。
“妈，你去哪？”青鸟泪眼看着小峰，正要走。
小峰哭着小声地叫道：“妈，等会我”。
虽然已是清晨，但天色仍然是漆黑一片，正下着蒙蒙细雨，地上湿湿的。
青鸟牵着小峰的手沿着马路一直向北走去。
吴九一醒来时天已大亮，肚子早已饿的是咕咕叫了。眼睛扫了一遍屋内，就下床走到厨房，屋内冷冷的，打开锅盖，锅内只有半锅的凉水。
“娘的！”
附近所有的邻居都已问遍，仍然没有发现青鸟的踪迹，此刻吴九一正蹲在大门外的一块石板上愁眉苦脸的抽着烟。这时，吴九一才发觉这件事的严重性。
“孬种，去哪了这是？”吴九一骂道。
吴九一正在自家的大门外蹲着，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爸，饭做好了没？”
吴九一猛然抬起头来，却发现小峰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还斜挎着一个书包。看到小峰站在自己的面前，本来吴九一心底刚泛起的希望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见你妈没？”
“看见了。”
“你妈去哪了？”
吴九一顿时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急切的问道。
“我跟着我妈一直向北走，到第二个路口我就和我妈分开了。”
“那你妈呢？”
“不知道？”
吴九一听完小峰的话，气得骂道：“你咋不跟你妈一块走，省得我还得养着你。”
就在这时，闫家老奶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
“九一，青鸟在俺家哩，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你去劝劝吧，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就行了。”
闫家老奶说道。
吴九一终于知道了青鸟的下落，反而不着急了。
“孬种不是跑了么？咋去恁家了？”
“你看，这话说哩！要不是我今天有事要一大早去县城，也碰不上青鸟，在路上好说歹说，才跟着我去了俺家。行啦，你去劝劝，以后不能动不动就打人。”
吴九一见闫家老奶走了，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闫家老奶进了自家的大门，吴九一也跟着闫家老奶的后脚进了院子。
青鸟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抹着眼泪，突然发现吴九一正站在堂屋的门口。有些害怕，想走又不敢动。
“管不了你了是不？敢跑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只要你前脚走，后脚我就摔死那小子，不信你就试试。”吴九一拧着脖子用右手食指指着青鸟凶狠地说道，面目也有些狰狞，说完话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鸟看着吴九一的背影，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闫家老奶在边上还没来得及劝，吴九一已经走出了大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青鸟，你不为别哩！也得想想家里孩子。你要是真走了，你那孩子还有活路？”
“老奶，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在家里是咋过的？九一脾气不好，一句话说的不对，立马就瞪眼，要是赶上喝醉了上来就打。家里的东西砸了不知道有多少，这都是钱啊，这我倒不怎么心疼，可是这一天天的啥时候是个头？啥事都先紧着他娘那边，只要我说个“不”字，上来就是一巴掌，你说这哪还是一家人，分明就是几辈子的仇人。这日子过得实在是难，我过的够够哩。要不是为孩子，我早就死去了。”青鸟哭着把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擦着。
“青鸟，可别说这话，家里孩子还指望你呢。”闫家老奶继续劝着青鸟。
半响，吴九一在家吃着花生米，一瓶白酒在边上放着，已经空了多半瓶。
闫家老奶和青鸟一前一后地进了院子，一进门青鸟就发现小峰正在吴九一的边上抓着花生米吃，刹那间青鸟的眼泪夺眶而出。
当吴九一看到闫家老奶走了之后，就站了起来向青鸟的方向走去。青鸟见吴九一向她走来，心惊胆战的坐着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由于害怕的缘故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只见吴九一一把抓过青鸟刚才放下的包，从里面翻出一张两千元的存折，狠狠地瞪了一眼青鸟，“哼”了一声，转回去把存折又锁在了柜子里，钥匙挂在腰上，继续喝酒吃着花生。
三个月之后，吴九一站在刚盖好的四间房前，盯着剩下的新砖看了半天。对着身边的吴奶说道：“娘，这剩下的砖我就拉我家去吧，刚好我盖个小厨房。”
“你三兄弟的厨房还没垒呢，你把砖拉走了，那你三兄弟的咋办？”
“娘，那这砖钱可是我出哩，四间房都盖好了，还差这厨房，这钱你跟俺爹出吧。”
“不行，大不了这盖房的钱我跟恁爹出，砖你不能拉。”
“娘，这可是你说的。”
“不能拉。”
“那这钱你出，我不出了。”吴九一拿着自家的铁锨铲了一锨的石灰回家了。
两个月后，吴九醉熏熏地进了吴奶的家。
“娘，老三盖房的砖钱砖厂的人来找我要了。”
“要你就给人家。”
“你不是说你跟俺爹出钱吗？”
“我没钱，你去工地上跟恁爹要去吧！”、
吴九一见吴奶对于砖钱的事不认帐了，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一声不吭地走了，吴奶抱着胳膊倚在大门边，瞥了一眼吴九一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