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相遇的时候,正是江南梅雨季。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大半个月了,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人只待发霉。受不住着湿湿嗒嗒的感觉,他撑起伞外出。
山中的雨景,别有一番情致。
阴雨飘荡中,远处杨梅树上仍有三两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采摘的农人。赶在梅子被雨打落之前,抢收一些,农人的生活离不开劳作。
对江南人来说,梅子是天赐的仙品,她的味道能牵动江南人一整个夏天的味蕾。而且前后不过十来天,梅子就没了。。。
他如此思虑着,就抬手摘了粒梅子入嘴,哇呀,几乎酸掉他的牙齿。
“你谁啊?干嘛采我家的梅子吃!”
他错愕回头,一个红衣少女撑着伞,杏眼圆睁,面含微怒。
“姑娘,小生失礼了,只是一时情之所至,忍不住品尝了一口,望姑娘见谅!”
“算了,帮我把梅子都采摘下来吧,连日里冷雨,我的梅子们都很不舒服。”
她递给他一个竹篮,自己则轻盈上树采梅去了,留他在树底下一脸茫然。
他在树下,手不敢停的采着梅子,但也止不住好奇的往树上瞄她。
估摸一个时辰的工夫,一树的梅子几乎采摘完毕。
“你手里的这篮梅子就送你了,你可以走了。”
闻声,他抬头见她下树来,感觉像是飘下来的。
“是我偷尝了姑娘的梅子,实不敢再要姑娘的东西了。”
“说送你就送你了,怎还如此啰嗦啊!”
“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她似有怒气,他赶紧应允,“不知姑娘的芳名,也让我礼尚往来,酬谢下姑娘。”
“不必了,你自是回去吧。”说完,她自顾自的走了。
他追上前去,竟不甚脚力,一溜烟,她不知去向。
他提着获赠的一篮梅子,疑惑重重的回到家。
夜里梦中都是她的倩影,一袭红衣,在眼前飘来转去。
第二日,天刚微白,鸡才鸣啼,他就上山来了。一直寻寻觅觅,寻到正午,始终没有她的芳踪。
他无限遗憾的回到昨日遇见她的杨梅树下,期盼再相见的一丝可能。
正当他坐在树下,感慨缘分的稍纵即逝。
一颗梅子击中他的脑袋,头上传来银铃般的声音:“怎么又是你,今个儿又是来偷摘我的梅子的吗?”
原来她在树上。他怪自己愚钝,她是仙女般的姑娘,自要高处去寻的啊!
他急忙也爬上树去,紧紧靠着她。“姑娘,在下姓徐名渭,字文长。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你叫我小梅就是。你是上山来找我的吗?”
“是的,小生昨儿回去后,就一直对小梅姑娘念念不忘。小梅姑娘昨儿送了我一篮梅子,今儿我特意带了一支步摇送给小梅姑娘。”
“你还挺有心的啊,这步摇很漂亮,可我戴不得这俗世之物,还给你。”
“小梅姑娘如果不愿戴,那就保留着吧。既是送出去的礼物,决没有收回的道理,还请小梅姑娘不要再拒绝才好。”
“好吧,那我就收下吧。”
。。。。。。。。
“小梅姑娘是在这里看山阴城的美景吗?”
“是啊,坐在这里看出去,整个山阴尽收眼底,如梦似幻。”
“小梅姑娘,可到城里逛过,东西集市上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好不热闹!”
“没有,我离不得这里。”
“那有机会我带小梅姑娘到城里逛逛吧。”
。。。。。。
说话间,雨突然下了起来。江南的雨少女的泪,说下就下。
“快跟我来。”他随她去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