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鸥正在办公室写病历，石梅和赵岚走过来。
石梅开心的对两人说：“中医确实有意思。之前一个产后抑郁症患者，产后20天怕见光，天天哭。确诊为抑郁症后用了很多西药仅仅维持，后来去看一个老中医给她用了礞石滚痰丸，两天后排了些黑便，竟然渐渐就恢复了。”
赵岚惊叹：“应该有点夸大的成分吧。”
石梅说：“病人自己说的，谁知道呢。”
三人正在说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穿着休闲的女人敲门进来，笑盈盈的要自我介绍。
赵岚迅速接话：“她是天合集团新的销售代表程文静。接替秦文媛的工作。”
石梅冲赵岚努了努嘴，赵岚就明白了，不再说话。
程文静一身休闲装，身高中等，偏瘦，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
程文静显然认识赵岚在先，今天来显然是试图跟石梅和李晓鸥打招呼的。
“二位是石主任和李主任吧，是这样的，现在天合集团在咱们一院的业务不再交给代理公司了，集团在这个月已经收回这块的工作，交给我来负责。我之前也在湖东市其他医院做过药品销售工作。今天来一是先拜访三位主任，二是在下个月12日，我们会举办一场关于妇科用药的学术报告，想情几位主任都能赏脸出席，特别是安排在周六。哦，我带了请柬来的。请几位主任多多指教！”
赵岚接了。
石梅说：“你放着吧。”
程文静走到李晓鸥面前双手递上请柬：“李主任。”
李晓鸥不答话，也不拿正眼看她：“不好意思，我12日已经有安排了。”
程文静心理素质很好，也有可能早有心理准备，面不改色：“李主任，那请柬我先给您放下，到会议之前我再来跟您确认一下。打扰了，您先忙！赵主任、石主任再见！”
说完就出去了。
赵岚走过来：“李主任，我们用的主要抗生素几乎都是天合的，还是可以接触一下的。”
李晓鸥没好气的说：“那我来向药剂科申请进一点别的抗生素。”
赵岚被李晓鸥白白顶了回来，不大乐意，只好走开了。
很快，潘主任脚步匆匆进来说：“你们都来，我们要讨论一下这个小病人的情况，有点特殊。”
李晓鸥和石梅、赵岚都凑过来看材料。
其中一张图片中是一个女孩的外阴部肿大，几乎有一个小苹果那么大。
潘主任说：“妇科收的住院病人，12岁，这一年里长到这么大的。”
石梅咂舌，啧啧叹说：“这样的情况，我真没见过。”
潘主任继续说：“患者年幼3个月时曾切除过一个腹股沟区域的肿块，病理报告为卵睾。”
李晓鸥：“只切除一处？”
潘主任：“是的，如果是**应该有两则，但另一侧性腺没有找到。”
赵岚一边看资料一边说：“患者染色体检查结果是46，XX。”
石梅：“性别是女性。”
潘主任：“目前从孩子外型上看，女性特征明显，**开始发育，还没来例假。但这个孩子没有**。仅有一个尿道口。”
李晓鸥：“这个囊肿，鞘膜积液可能性大。很可能是当时另一侧没有切除的**，形成了积液。”
潘主任：“首诊医生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性激素结果不支持，没有雄性激素。”
石梅说：“难道是卵巢？”
潘主任：“从患者第二性征和性激素看，有这种可能。但超声检查没有提示回声存在，而且小女孩的卵巢也没有这么大。”
赵岚：“看来只能手术打开探查。”
潘主任：“恩，只能如此了吧，预约下午的手术室，请外科来一个人。”
中午，李晓鸥约石梅一起去餐厅。
石梅家孩子上初中了，每天课后功课都要忙到11点多。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石梅忧心忡忡。
李晓鸥：“发育期的孩子，每天睡不好觉，会出问题的。”
石梅说：“他爸爸说如果不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光过得舒服，养个白白胖胖的废物又有什么用？”
李晓鸥：“当孩子的面这么说的？”
石梅：“是的。现在孩子特别叛逆。昨晚因为功课完成的时间晚了，跟他爸差点动手。”
李晓鸥：“不叛逆才怪，这样逼出来的孩子只会用两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一种是放弃自我，温顺听话，要么就是坚持自我，要你们好看。”
石梅：“那怎么办呢？”
李晓鸥：“我也没有好办法，我家马春明一样调皮着呢。孩子根本就是个不可控的家伙，想要她按你所愿发展，没门。”
石梅笑了：“男人也一样，你去看过马元庆吗？”
李晓鸥：“我该去看吗？”
石梅：“你不看他说得过去，你如果去看他……”
李晓鸥：“让他感动，愧疚，然后余生我就在圣母的架子上活着，对吧。”
石梅：“哈哈，你也太犀利了吧。”
李晓鸥：“我没办法原谅他。对了，赵岚怎么回事？现在查的这么紧，潘主任特别提醒过，她还与天合集团走这么近，合适吗？”
石梅小声过来说：“天合集团，在咱们医院，可比你想象的渗透得要深，几乎一大半医生与他们关系都不错。”
李晓鸥一边嚼着食物，若有所思。
……
下午，妇科手术室，赵岚主刀。
小女孩的外阴肿物打开后，发现两个白色团块。
切除一部分组织做病理检查。
病理给出结果是：肌肉组织。
结果传来，手术外观察的潘主任和李晓鸥几人就更纳闷了。
潘主任通过话筒告诉赵岚：“你试试翻转一下，看看背面。”
赵岚小心翼翼托起，稍微转过来一些。看到两个团块连接的方式。
赵岚兴奋起来：“是子宫和输卵管。”
潘主任和李晓鸥从视频里看，根据连接的结构判断，确实是发育不良的子宫和输卵管及连接的卵巢。
而且活检结果也支持，组织成分应为子宫和输卵管平滑肌。
那现在难题来了，一个12岁的小女孩，日后的生育功能必然要保留，但如何将异位的子宫和输卵管植入到腹腔内保留且不损坏其功能呢？
赵岚请外科张医生研究对策。
李晓鸥认真看着视频：“赵主任，患者子宫建议还是得切除，因为子宫不通宫颈和**，而且发育不良，保留没有太大意义。仅保留输卵管和卵巢即可。”
虽然残忍，让12岁的孩子从此没有了生育的能力，但在场的每一位聪明的医生们也都明白，这是眼下他们唯一能选择的路。
张医生想了想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将子宫和卵巢，由疝出的原路再送回，让他们回到原来该在的位置。这样外观上可以基本恢复。”
潘主任说：“可以试试。”
张医生用手轻轻将卵巢和输卵管由下往上推回腹腔，再在到达应该所处的位置时，在其腹腔的上侧，打开一个切口，牵引出子宫和卵巢，随后切除子宫，关腹。
手术完成后，赵岚深深吐了一口气，看了墙上的时间，整个过程整整用了3个小时。
李晓鸥过来道贺：“不容易，辛苦了。”
赵岚开心地笑了。
李晓鸥回到家里。
马春明正在对着电视学跳舞。
李晓鸥：“hello，你跳的什么舞啊？”
马春明说：“蒙古舞。怎么样？”
李晓鸥：“很酷啊。”
马春明：“妈妈，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去找爷爷，爷爷很生气。”
李晓鸥装作惊吓状：“好的。谢谢你告诉我。”
果然，李晓鸥不主动，公公还是主动来找茬了。
“晓鸥，你以后下班回来早一点，马元庆不在家，你就更要在明明身上多花点心思。”
李晓鸥心想这个老头估计是更年期到了：“爸，马春明也是我女儿，我一样的关心，有时候工作晚了，没办法。”
婆婆过来调解：“是的，晓鸥工作忙。”
四人一起晚饭，公公说：“明天我就回去了，不在这呆，住着不习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婆婆说：“你回去吧，我在这给她们帮帮忙。”
李晓鸥：“妈，我明天问问我妈，春明外婆，看她最近有没有空来住一阵，你也可以和爸爸一起回去歇歇。”
马春明说：“外婆要来了吗？那我又可以吃冰激凌了。”
婆婆内心的喜悦抑制地从脸上显露出来，她一直不太愿意在儿媳家中长住，如今儿子不在家，她就更加不情愿了，只是婆婆是个修养不错的人，并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但李晓鸥一直是明白的。
公公严厉喝止：“不行，你就在这带孩子，她外婆哪有你细心，给孩子吃冰激凌，那可怎么行。”
婆婆只好认了，说：“行，那我再多呆一阵。”
马春明低头不说话，偷偷看妈妈。
李晓鸥对她眨了眨眼睛。
马春明就笑了。
吃完饭，马春明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李晓鸥蹑手蹑脚进来，马春明盯着妈妈身后的手。
果然是冰激凌！
李晓鸥说：“别声张，不然我们就惨了。吃完一定要好好刷牙啊。”
马春明大口舔着：“知道啦。”
等马春明睡了，李晓鸥给梁成思发微信诉苦。
梁成思发来语音说：“老爷子是红二代，名门望族，儿子又极其出色，原来看不上你这个小家碧玉，现在也担心家散了，所以盯你盯得更紧了，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李晓鸥笑了：“根本没有个人生活，有什么可盯的。”
梁成思：“别嘴硬，你是不懂单身女人的痛苦，再过过你就知道了。”
李晓鸥：“说得好像你单身过似的？什么时候见你，你身边都是一群男人围着打转。”
梁成思：“那都是表象。对了我明天去上海出差。”
李晓鸥：“何律师去不去？”
梁成思：“哈哈，他又不是我的跟屁虫，我到哪他到哪啊，人家也很忙的。”
李晓鸥：“哦，随便问问，你两不是如胶似漆，不能分离吗？”
梁成思：“晓鸥，我感觉你今天心情好了很多，这样挺好。”
李晓鸥沉默了几秒：“是的，我当时听到秦文媛怀孕的时候，好像脑子里有个声音，跟马元庆的过去就像一张纸一样，被撕开了，撕得粉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梁成思：“秦文媛怀是马元庆的孩子吗？。”
李晓鸥：“不是他还有谁？不过我不想去查这件事。”
梁成思：“恩，爱谁谁。反正你们俩是拜拜了。”
李晓鸥听了，心里还惹起了一阵低落。
第二天一早，梁成思就化好妆，穿了一身灰妮子套装，去机场。
两个小时候后到达上海浦东，一家名叫成远股份的企业就在浦东，一栋面朝黄埔江的写字楼里。
梁成思刚进大厅，一个30岁上下的漂亮女孩过来迎接。
“梁总辛苦了，我就是之前跟您通过电话的吴明丽，您也可以叫我Lily。您一个人来的吗？”
梁成思：“是的，我一个人。”
女孩说：“好的，我们上海公司的总经理姓陈，他2分钟就到，从成都出差回来，也是刚到公司。”
梁成思：“听你们家龚总提过。没事，我等会。”
吴明丽转身倒了杯水。
“梁总你好，我是陈普。”
梁成思转头，陈普？还真的那个陈普。
他穿着灰卡其色夹克，西装裤，略微比以前胖了一点，看起来仍然很神气，而且浑身上下露出一种阳光的气质。
陈普看到梁成思也同样惊讶：“原来是你啊，你已经是大银行的总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梁成思：“那也不能跟您陈总比。”
陈普哈哈一笑：“梁总客气了，有5、6年没见了吧，比以前更漂亮了。”
梁成思：“应该是，谢谢。”
吴明丽看呆了，知道两人是老相识，自己还是先溜为妙。
陈普坐下来，肢体也放松下来，托着脸，歪着头问梁成思：“这次来待几天？”
梁成思：“看你这边情况吧，最晚明天回去。”
陈普：“其实嘛，你也可以多考察几天，我们公司比较复杂。”
梁成思哈哈笑：“太复杂的单子我可就不敢碰了，银行向来控制风险是第一位的。”
陈普也笑了：“复杂不代表就是不好的，复杂只是更需要我们的投资顾问用更高的水平来看懂它，并挖掘出一个好的理由。”
梁成思：“恩，你说的没错，但你遇到的这个投资顾问是个懒人，不爱研究复杂的事。”
陈普：“梁总既然这么说，那我还是复杂的事简单说吧。”
陈普一秒切换严肃模式，递给梁成思一沓材料。
“这是你要的，前两年的财务报表。自我们集团董事长龚总派我来上海成立成远股份公司以来，第一年亏损200多万，第二年盈利38万。今年已经过去2/3，预计今年盈利在200万左右，成长性是很不错的。”
“我更关心的是你的盈利是否来自你们所介绍的核心产品，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产品，是“完美数据”这个软件产品，还是一些其他的服务型项目？”梁成思问。
陈普看着梁成思：“恩，是的，我们去年在研发上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人力，今年完美数据这个数据库产品已经基本成熟。”
“当然你知道软件产品都需要不停迭代更新，其实没有所谓的完美的那一天。完美数据在我们成远集团内部，也就是湖东的总部已经在使用，用户体验和稳定性都非常好。”
不等梁成思接话，陈普接着说：“现在我们上海团队在公关的项目就是上海海关的一个千万级数据服务。海关已经用了完美数据做了测试，报告结果很好，超过目前常用的几个国外品牌。”
“当然，现在还需要做一些流程上的审批，你知道国家机关，流程总是会稍微复杂一点，但上海这边的机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陈普一口气说完。
“我看到了，测试报告和一些内部审批的复印件，你居然能拿到，也难为你了。”梁成思说。
“当然，客户信任我们，另外我们的市场团队能力可是不得了的。晚上一起吃饭，给你介绍下我们的市场部总监，也是个大美女。当然比不上你。”精明如陈普，趁机宣传起自己的团队。
“好的，荣幸，谢谢。那么上海海关的这个一期项目，材料里说的1200万，这么高的数字真的有可能吗？”
梁成思接着问。
陈普：“就是1200万，这个项目的规模不小，光是一期我们就要投入40人的团队马不停蹄干半年，上线后还要免费维护一年，上海海关的庞大数据量，跟你们银行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我们做过测算，即便不算完美数据的产品的研发费的分摊成本，光是人力和市场费用，我在上海海关这个项目上投入就达到500万，硬件还有将近200万。
这么算下来，利润并不算太高。不过，如果第一个项目能让公司实现盈利，我们就已经很满意，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有代表性的用户，对我们日后的市场拓展来说，非常有利！”陈普表达的很自信，感染力强。
梁成思点头认可：“你们的盈利模式很清晰，如果拿下上海海关，就证明你们的完美数据的能力，你们想要风投的钱很容易啊。”
陈普非常明白梁成思的疑虑来自什么：“没错，风投找上门的非常多。”
梁成思问：“那为什么不接受，却找银行来融资。”
陈普：“这一方面是因为龚总，家族企业，不太容易跟人合作。比如成远股份，虽说有一些创业团队技术人员的股份，但基本还是一个家族企业。龚总占96%的股份，家族企业基因上就不容易与投资者合作。”
梁成思：“这点我认同，成远集团看起来的确比较保守。”
陈普：“对，投资人如果插手我们的经营工作，会带来一些不确定性。”
梁成思：“不一定，有些投资人会带来资源，比如互联网公司。这点比银行投资者有利。”
陈普说：“你说的没错，但我们现下规模太小，引来这样的大的投资，很可能就被收购控股了。这不是我们目前想要的结果。”
陈普接着说：“第二点，我们不想要长期投资者，你们的财务投资的方案，3-5年后按一个合适的价格收回投资撤出投资，对我们的未来发展来说，更加稳妥，我们更倾向于由技术负责人，市场负责人这样的公司骨干能多购买一些企业的股份，这样稳定性强，说白了，我们的发展就在技术和市场的核心人员身上，我只是为他们提供后勤服务而已。”
梁成思点头表示赞许：“陈普，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陈普笑了：“能听到你一句夸奖不容易，这些年没白努力。”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
梁成思说：“那我先回酒店放下行李，晚上见。”
陈普说：“我送你。”
梁成思：“不用，你忙你的。”
陈普说：“不，我坚持。”
梁成思：“好吧。”
路上，两人不再谈工作。
陈普问：“你现在结婚了没？”
梁成思：“没有，有男朋友。”
陈普：“哦，那一定也是个成功人士吧。”
梁成思：“不能跟你陈总比，是个小律师。”
陈普：“你是在讽刺我吗？”
梁成思笑了：“我为什么要讽刺你？”
陈普：“因为你还生我的气。”
梁成思心想这个男的也太自以为是了，两人都分开5年多了：“真没有，都陈年往事了，谁还能记着。”
陈普看了梁成思一眼：“真的不记得了？我还记着。”
梁成思心里有些小小的厌烦：“陈总，你不会是要色诱我吧，我可是会公事公办的，你别来这套啊。”
陈普哈哈哈一笑：“果然梁成思还是一样的直接。厉害！”
……故事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