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月伸出的臂膀早就挡了过去，王溪亭整个人靠在了他的臂弯里，没有伤到丝毫。
何月只是微笑地看着面前慌张的王溪亭，看着这个自小就看到大的女孩子，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她的眼睛依旧是小时候那么灵动，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桃花瓣般的眼睛，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倔强之气。
而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正如他当年看她时只是欢喜，只是想让她开心地笑，可如今他再次看她的时候，已变成了爱和心动。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依旧微笑着，暖暖的笑容，却让她不敢看去。
何月突然收紧手臂，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她拼命抑制着狂乱的心跳，闭着眼睛用力推开了对方。
何月看着她慌乱羞涩的样子，不由得再次露出温暖的微笑，他走到她跟前，“溪亭，我喜欢你。”
“你……你说什么？”王溪亭用手冰着滚烫的脸颊，故意低着头躲开他的目光。
“我喜欢你，我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非常喜欢你，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吗？”何月低沉着声音说着，那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口，有种莫名的痛楚。
是啊，她又何尝不喜欢他呢？只是……时间太匆忙，让她看不到了彼此间的希望。
“你说这些，是想要我回应什么吗？”王溪亭平静了心情，听了方才那番话，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直视着对方，仿佛质问一般，他刚刚察觉到的眉宇间的倔强之气，在此时再明显不过。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可笑吗？若不是我来找你，你我又会何时再见，你有打算等到何年何月再把你这心思告诉我？”王溪亭紧抿着嘴唇毫不相让，尽管在她眼前的，是自己喜欢了十年的人，从少年到成人，这个锐变，他们都在一起。
“亭儿……”吕珂低声唤道，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
“是，我知道，你很忙，你有自己的事业，你有你的人生图纸，可你说你喜欢我，你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这两年来你我疏远了多少？你的未来里可否有我的位置？你这样不负责任地说出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
“亭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能有能力与你并肩站在一起，能有能力去保护你，成为你父亲心中的最佳人选。正是因为我怕失去你，所以我选择沉默，在暗地里努力，如今我的努力已经有所成效，我可以与你并肩站立，不再受别人口舌之言，如此才能给你更好的保护啊。”
“是吗？在你心里，感情难道真的比不上这些外人的看法？”王溪亭泪湿眼眶，她拼命不发出声音，暗自咬着下唇背对着他，“你做的这些我不否认，可你可知道，感情最是拖延不得，错过了最好的年华，最美的情感，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何回不去？你我还是当年的你我，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得去。”何月紧张地驳斥道。
呵，回去，恐怕是再也无法回去了。这两年，王溪亭看着那个美好的少年变得沉默，变得与自己疏远，变得看重权利和官位，变得令人捉摸不透，变得不再是当初那个纯净无瑕的何月了。
她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你为何有自信我们能回去？我这两年的悲痛和失落你都不在，偶尔有案子才能站在一起，我去找你学艺，你也是冷漠相待，帽妖一事我有多紧张有多难受，怎么不见你的踪影？你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何曾想过要替我分担什么？……”
王溪亭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不再说了。
“亭儿，是我不对，我没想到这些会如此影响你我二人间的感情，我本以为你我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必多言对方也会懂得，更是可以经历风雨……”
经历风雨？难道在最美的年纪，在本该相守的年纪，就一定要经历这些吗？
她没有那么伟大，她的心虽然倔强坚强，却也只是姑娘家的心思，她只想寻一人相伴相守，不需繁华，各自相视相知就好。
可是，眼前这个人，有太多抱负了……他可以为了那些，放下他们之间本来坚固的感情……
“何月，我是喜欢你，可那都是过去了。”王溪亭直言不讳。
“那现在呢？”何月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逼问道。
“现在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你亦不是当年的你了，我们两个人虽然还在彼此面前站立，却是再也回不去了。”王溪亭睫毛无力地垂下，不再去看他。
“亭儿！你我当真回不去了？”何月万万不会想到，事情居然可以到达如此地步。
“回去？人都变了，又怎么回得去？”王溪亭低声道。
何月低头沉默了，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溢出了不尽的悔恨与哀痛。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当日从黑树林里带回的尸体，那具年轻的男尸，年龄具体为多少？”
“哦？”
“你是全城最好的仵作，判断年龄几乎无差，你就不要隐瞒什么了。”
“你是在担心那个吕珂？”何月冷言道，仿佛一瞬间平日里的温柔都消失不见了，此时，他的脸上只有冰冷和严肃。
“你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我知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王溪亭本想沉默，可看到他逼迫的眼神，终于开口，“我喜欢他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只想给案子做个清楚的了解，还无辜的人一个清白！”
“你一个弱女子……”
“你不要再说了，回答我。”王溪亭打断了他的话。
“好，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告诉你，你也算是我的徒弟，我不应隐瞒。那具年轻男尸，年龄二十左右，身形较高，我确定是吕珂无疑！你就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何月的语气里充满了着急和愤恨，加上他的话，王溪亭眼里的光芒瞬间隐退下去。
“那好，后会有期。”她低声留了一句，头也没回地走了，她脸上的泪只有她自己感觉得到，可她依然忍着苦痛，强装坚强。
“亭儿！你为何对一个死去的人念念不忘？忘了他吧，你我还是当初的你我，你若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等你！”
何月在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远，王溪亭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是即便不归，也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