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梦中有一个女孩,站在花亭中央。
她纤细的手拿着一把木质的伞,背影茕茕孑立,虽然看不清模样,却是极美的。
我把这个梦告诉了我的好哥们王唐,他呵呵的笑,嘲讽我做春梦,还劝我答应校花夏秋的告白,早日脱离苦海。
可我总是觉得夏秋不是我要找的女孩,尽管她很漂亮,对我也很好。不要说我矫情,男生矫情起来你们女孩子都不是对手。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她----顾小姐。顾小姐的名字就是顾小姐。
字如其人,她就是一个小姐,酒吧里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怎么看也不是我梦中的人,她社会,奔放,不温柔,不婉约。可我却偏偏深入其中,无可自拔。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我问。
“为了钱?“
她白了我一眼,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
“你为什么老来这里找我?不上学吗?”
我摇摇头。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不上学了,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不回答......“
没想到这句话把她逗笑了,“你们学生都像你这般吗?“
“并不,我只是我,不能代表全部。就像你就是你,小姐不能定义你一样。“
她很快就把一根烟吸完了,最后一口闷在嘴里通过接吻的方式给了我。
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我有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差点把我呛死,她在一旁笑个不停,也不把手边的半杯水拿给我。
咳嗽了半天,终于能喘上气来了,烟的滋味并不好。我起身走出“风中飘”时,她还在笑个不停。
02
早上特地起得很早,绕了一大圈就为了去“风中飘”看她一眼。
今天的她有些特别,平日里披散着的长发被高高挽起来,竟多了几分柔美。她蹲下来擦桌子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垂了下来,那个模样倒像是家里的小娇妻。
我没去打扰她,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幸好早晨的客人不多。当我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开门营业了。我经过一家花店,在那里停了好久,货架中央,艳红色的玫瑰,很像她嘴唇的颜色......
没等我走进去,就跑过来一个小姑娘。小鹿一般圆丢丢的眼睛,很是纯真地看着我。
“大哥哥,你要买花吗?”
不好拒绝,正好也有这个念头。
“那就给我拿红玫瑰吧!”
“多少支呢?”她回头问我。
“11支!”
装束起来之后,小姑娘开心地把花递给我看。
我从中抽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希望与你泛起激情的爱。这应该是红玫瑰的花语吧。
“哥哥想请你帮个忙。”
她听了后,带着怀疑的眼神点了点头。
“放心吧,不是什么坏事。”
她再次点点头,这次带着甜甜的微笑。
“把这个花送给对面一位姓顾的姐姐手里......”
没等我把钱给她,她就像是风一样跑了出去,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还特别的开心。
本来想等到小姑娘回来问问顾小姐当时的表情的,但时间不允许。于是我从书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把它放在盛满玫瑰的桌子上了。
赶到学校已经是七点五分,正准备偷偷从后门溜进去,就被一双魔爪抓住了。顿时来气,想要开口骂人,一转身就跌进一双冷冷的眼神里。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死多少回了。
“程之远,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她拽着我的书包简直就像猫抓住了老鼠的尾巴,紧紧不放。
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外号“告状精”。我妈的情报员,因为她,我没少吃苦头。
“荆隽,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从小到大你就没少欺负我......”
她的眼神稍稍向下偏移,这次似乎有些动容了。
“行,那你晚上请我看电影!”
她酷爱看电影,尤其是青梅竹马类的爱情片,每次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没办法,广电不允许未成年人谈恋爱还结局圆满的影片,所以所有青春剧都是带着遗憾的结局,例如方茴和陈寻,郑微和陈孝正......
“那行,你放开我!”
她笑的可开心了,一松开我的书包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拉了拉被她拽松了的书包,闷着头往教室走。
“你可别忘了,不然我就告诉程阿姨说!”她朝着我喊,我就当做听不见。
我本来没想爽约,电影票都订好了的,可是事事难料,就像我没料到顾小姐会拉住我的手,没想到她会跟一个跟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说我是他男朋友。
“行,顾小姐,今天可是你说的,以后别来求着我。”带墨镜的男人很生气,临走时还推翻了一排啤酒。
男人走后,顾小姐哭了,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她哭,不过,她哭的样子也很好看,梨花带雨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不像荆隽,一哭就跟杀猪似的……
“我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吗?”她问。
“……嗯”我点点头,她的头就轻轻地靠了过来,长长的头发垂在我的脖胫里,就连心都开始痒了起来。
我紧张的捏捏了手心里的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我怕我一呼吸肩膀会动到她的头。
她忽然站起身,拉起我的手,咱们出去走走吧。
我说好,任由她带着我满大街地跑。
经过一家万达影院的时候,我才想起来白天里与荆隽的约定。
我站在那里,抬头看向三楼,似乎看到了满脸忧伤的荆隽。
“喂,你怎么不走啦?快点过来!”顾小姐摆手招我过去品尝她说的百乐园寿司。
“这就来!”我内心很愧疚,但只能对不起了,荆隽。
她捧着寿司吃得很开心,拿起一个说要喂我。
我强忍着寿司独有的腥味吃了一个,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吐进了街旁的垃圾桶里。
这天夜里,风很大,我和顾小姐走在街道上,看尽了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
03
就在我回家的路上,手机发来一条信息。
“我今天很开心,笑脸。”
我也发送了一条讯息过去:“我也很开心,爱心。”
这是我记忆里与顾小姐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前脚刚进门,老妈就揪住我的耳朵,让我跪在地上。
“妈,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个小兔崽子,还有脸叫妈!”程妈妈拿起鸡毛掸子往程之远身上抽。
荆隽趴在门上,心跟着一阵阵的抽动。
“原来是你!荆隽!你真是告状精!”我看到她露出的半边脸,简直怒血喷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有这么一个邻居,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原先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我一把抢过鸡毛掸子扔到地上。
她吓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里还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跟我说了声:“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火,听到她的道歉,我的心里反而更难受了,像有两头困兽使劲地撞击我的胸腔。
明明就是她的错,为什么搞得我那么难过。
“你还对荆隽凶,自己天天泡网吧还有理了是吧?荆隽是受我所托,不然人家谁乐意……”
“彭!”
我关上门,把耳目藏进被窝里。
接连几天,荆隽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放学也没找我一起回家。我也没再去“风中飘”,顾小姐也没给我发信息了。
我绕路去了“风中飘”街对面的花店,刚把自行车停下。
卖花的小女孩就跑了出来:“大哥哥好!”
“你也好呀!”我捏了捏她的脸。
花店里又添了些新品种,我指了指其中一样问:“这个是满天星吗?”
“嗯!是满天星,不过它通常作为其他花的陪衬。”
我记得它的花语。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里面,张开在阮莞坟前说: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吗?是甘愿当配角。这些年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窃贼匿藏着偷窃来的赃物,永远都见不得天日,谁都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你。
那时荆隽还趴在我的胳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现在我就像张开一样,隐匿着这份爱。我知道顾小姐很爱那个人,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借着我的肩膀哭。
我买下了一束满天星,让小女孩送给顾小姐。
04
一天放学,我恰巧走在荆隽的后面。
她和校花夏秋并排走着,这场面别提有多滑稽,就像公主带着一个保姆似的。我强忍着愣是没笑出来。她们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但夏秋只要问到有关我的事,荆隽就笑而不答。
“程之远喜欢开朗的女生还是安静的女生?”
“开朗。”
她俩几乎是同时回过头看着我。
这反而弄的我有些尴尬,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不就得了,荆隽根本就不了解我,我和她的关系也没表面上那么好。
我故意大声说话,就是要让她听到。她二话没说伸腿踹了我一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妈,就是我荆隽最了解你!
我吃痛地揉了揉腿,就忘了这告状精还是个男人婆,力气大得要死。
校花夏秋站在一旁看我笑话,那一瞬间真让我有种感觉,这女的压根就不喜欢我,只是喜欢我这张长得有点像快乐男生里那个叫魏晨的脸。
我嫌弃地看着夏秋,拍拍自行车后座示意荆隽上来。
夏秋见状睁大眼睛瞪着我,瞪着我干嘛?瞪我也没用。
“快上来啊,愣着干嘛?夏秋跟咱们又不住一个区!”
“那夏秋……我和程之远先走了,拜拜。”
荆隽一上来,我能明显感觉到自行车立刻就变得颤颤巍巍的。
“你是不是又吃胖了?”
“胡说,我都瘦了十斤了。”
荆隽是真的瘦了十斤,就在她和程之远闹别扭不讲话的那几天里。
我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一家私人影院,我打听到这家私人影院最近正在上映《致青春2》。
她从后座上跳下来,看着“桃藤私人影院”六个大字。
“你要请我看电影?”她满脸惊喜的看着我。
“嗯,补偿给你的,上次是我不对……”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她打断我的话,腿脚麻利地上了楼。
“嘁……”我在后面跟着她。
临开场的时候,我故意提醒她:“不要哭,就算哭也不要把鼻涕抹在我的衣服上。你要替你程阿姨着想,她天天上班还要给我洗衣服得多累呀!”
她一个劲地吃爆米花,理也不理我。
这是她的习惯,开场前拼命吃爆米花,等到影片开始的时候就把吃剩的扔给我。
贫穷少女转学富家学校偶遇富家少爷?我不禁笑出了声。
黑暗里荆隽的眼睛亮亮的,这一刻我才发现她还挺耐看的,虽然没有夏秋的清纯也没有顾小姐的柔媚。
本以为她会哭,结果她一滴眼泪也没掉。提前准备好的纸巾就这么安静的安放在我的大衣口袋里。
05
晚上我妈上夜班,就趁机约了好哥们王唐去网吧玩个通宵。
就在我戴着耳机玩的正起劲的时候,有个男人冲上来关了我的机子。
我记得他,喜欢戴着墨镜,是顾小姐的男朋友。正好,我也想找他。
我摘下耳机,推开座椅,准备伸腿来个横空踢。结果被王唐一把抱住了,他向我摇摇头,意思是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打不过人家。
他笑了一下,摘下墨镜随手放进上衣口袋。
原来,这墨镜男长得那么有型。
“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是请你帮个忙?”他笑的时候嘴角喜欢往上挑,带着一股子狂妄。
这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同一个世界的人,显而易见,他和顾小姐是一类人,而我和王唐又属于另一类人。
正当我想问他什么忙的时候,顾小姐就闯了进来,眼眶红红的,看着我的时候对我说了句抱歉,拽着墨镜男出去了。
可能她觉得他男朋友是来找我麻烦吧,所以她在替他道歉。
王唐舒了一口气:“真可怕,你怎么会认识那么一波人?”
“没什么,咱们继续玩吧。”我重启机子,玩的漫不经心,总感觉顾小姐会遭遇什么不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我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王唐!你快醒醒,我先走了,回头我妈来了我就死定了!”
六点我妈就下班回来了,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程之远!”荆隽叫我的时候她正在买早餐。
“又去上网了吧?”她拿好早餐就一路狂追我。
“你追我干嘛?”
“我跟你一起回家,就说咱俩一起晨读去了,然后饿了就买了早餐!”
我停下脚步,发现这个主意非常好。
“长那么大我是第一次发现你对我这么好!”我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手感就像摸我家小狗一样。
“这个给你吃,还有这个,给你喝吧。”她害羞的低下头,把早餐分给我,自己就留了一个包子。
有荆隽的帮忙,我妈那关就变得异常简单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