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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负心人

“那老者是何身份?”冷泠听完刘掌柜的话平静问道。

“我见那老者身旁跟着州官,且观那州官言行,似乎对那老者异常恭敬讨好,我想老者应该是巡察使无疑。”刘掌柜放下手中茶杯答道,想了想冷泠她们可能不甚了解官场,便又补充道,“这位巡察使大人乃是前任宰相的女婿,如今朝中皇子们的太傅,他已故妻子的小妹现下是皇帝的宠妃。”

只听刘掌柜简单的介绍冷泠便知晓了这位老者的显赫身份,不禁有些讶然。这时旁边的小轩却是突然开口,“他的名字?”刘掌柜见平时甚少关注此事的小少爷突然发问,愣了一响说出了老者的名姓。小轩听了那名字之后却是面色一沉,不再言语了。房芓冷泠诧然看了看小轩,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等刘掌柜走后再详细询问一番,小轩定是有事隐瞒。刘掌柜见三人面有异色,自知有些私事自己不方便在场,便要起身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事,面带忧色。

“大小姐,二小姐,方才我在门外时总感觉似乎有人尾随,也许那位大人很快就会上门拜访了。”

“此事我们心中有数,您不必担忧,若真是故人,应是没有恶意。”房芓见冷泠无意再说话,便安抚刘掌柜道。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刘掌柜知道房芓向来自有分寸,又见她如此笃定,便安下心来告辞了。

房芓遣下人送走了刘掌柜便带着冷泠和小轩来到了内厅,小轩见冷泠房芓双双盯着他看便知道她们有话想问。

“两位姐姐有什么想问的话便都问了吧,我会如实回答的。”

“小轩,你认识那位老者?”房芓首先发问。

“不认识。”

“那你怎么听到他的名字就脸色不好?”冷泠似有些不信。

“知道他的名字是小时候从奶奶口中提过的原因,并没有想要隐瞒你们。”小轩无奈看着冷泠温声说道。

“这么说徐奶奶果真是他所寻之人了?”房芓问道,心中却是有些疑惑,徐奶奶既是有相识之人,且权势如此之大,怎么会在仲田村生活的如此清贫?看小轩脸色似乎对这位老者并无好感,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他跟徐奶奶是什么关系?”冷泠不爱像房芓那般委婉曲折,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他抛弃了奶奶!”小轩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让冷泠房芓大吃一惊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房芓惊讶问道。小轩定了定神,讲起了奶奶曾跟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徐奶奶本是官家小姐,父亲虽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是个地方官,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家族。徐奶奶家教甚严,从小熟读诗书,虽长到豆蔻年华却从未被家中父母允许出门过,宅院深深,她只能靠着偷偷看些野史杂记来了解外面的世界。在她十六岁时终于获得了一次出门的机会,这一生第一次的踏出家门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当时是不知道的。当时的她因家中兄长染病久治难愈,母亲决定带着家里人上山去寺庙烧香祈愿,她也在随行的队伍中。到了庙中,母亲忙着安排祈愿事宜并没有空闲管束她,她便自己悄悄溜出了佛寺,在寺庙的后山上赏花。彼时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山中多有来此踏青还愿的游人,她甩开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小丫鬟,独自游走在烂漫的桃花树下。林中桃花花香四溢,零落的花瓣铺在林中地上,映着反射的春日阳光闪耀着璀璨的光辉,她深深沉浸在这自然气息中,恍然不知她这幅懵懂好奇的模样显露在那张青涩美丽的脸庞上是多么引人注目。‘人面桃花’这是书生见到她后的第一印象,少女沉醉在桃花美色下并没发现这林中许多男子对她的注视,书生见她一幅不谙世事的模样,衣着不似普通人家身边却没有丫鬟跟着便知她是个从家中溜出来的小姐,有些担忧,林中游客散人颇多,她一花样少女独身一人在此游玩似乎有些不安全。她正欣赏树梢上的桃花时,突然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清朗说道,“姑娘,此处杂人颇多,你独身一人似乎不太安全,还是早些回家为好。”她转过身,看见一书生样的男子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这距离似乎是书生为了不吓到她而特意站定的,见她回身书生又补充道,“在下并无恶意。”书生笑了笑摊手,并未走近,面上柔和安然。她忽然对他升起了一丝好感,他很体贴,是个好人。单纯的她心里并未对书生升起戒备,好奇的盯着他看,看起来是个书生,声音好听,人也不错的样子。书生见她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心中没有不适,只是觉得她真是个胆大的女子。这是两人的第一次相遇,随后她听从了书生的话离开了桃林,回到了寺庙中,并没多想什么。也许是缘分,书生当时因囊中羞涩只得暂居寺庙之中,两人竟不时会在寺中碰上,有时是在大殿祈福时,她随母亲跪着念经,他在一旁小声与僧人交谈佛理,她在诵经过程中有些烦闷便偷偷睁开眼看着书生,书生不知怎么的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目光,趁着僧人不注意转头朝她点头一笑,目光中带着揶揄,被发现偷懒的她调皮的向书生吐舌头,随即转头闭眼继续诵经,却没见到书生望向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柔情;有时是在母亲午间小憩时,她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并不似久居深闺的女子那般羞怯,反而耐不住寂寞,总是趁着没人看管偷溜出去,这时总能遇上在亭中读书的书生,他俩不禁交谈起来,书生时常会跟她讲些坊间杂传逗她开心,也会与她探讨一些书中的道理,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很好的照顾到她的情绪,她也愈发喜欢缠着他,两人之间悄悄建立起一种特别的联系,使她每每想到他时心中总会涌起一股甜甜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只是很喜欢。书生也没想到她与他会这么有缘,总是不期而遇,直至她的笑脸总在梦中出现,书生似乎明白了这代表什么,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热潮但却很快冷却,他想起了她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苦涩涌上心头,他默默忍下,他需要时间,一段为她筑造坚固港湾的时间。她最近很快乐,母亲因山上风景秀美,决定住下来修养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她有更多的时间找书生了。可是很奇怪,书生似乎开始躲着她,就算遇见也只是寥寥几句便急匆匆的走了。她想找他问清楚,他却不给她机会,只是让她等待,等待?等待什么?她不大明白,心里却慢慢浮上一层愁绪。直到母亲带着她回府,她也没能找到书生好好问清楚。书生知道她走了,回到了她那个沉闷严规的家,他开始日夜苦读,将思念深埋心底。他原以为他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她了,不料不出一月,他便再次见到了她,只是这次见到她的模样却是让他心痛难忍。她带着失落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唯一使她能高兴点的便是她可敬的兄长的病竟然慢慢好了起来,家中一派欢喜,她也跟着心情轻松了许多,可是这轻松的喜悦并没持续多久,她要嫁人了!这一‘惊喜’令她头脑一瞬空白,母亲高兴的在她耳旁说道父亲因兄长的日渐痊愈的喜事非常高兴,又寻思着她已到嫁人的年龄,便为她寻得一门亲事,盼着家中喜上加喜,也能了却自家小女儿的终身大事。成亲的日子就在一月之后,她刚开始只是有些茫然,并不明白嫁人意味着什么,但后来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了书生,嫁人了是不是就不能再见到他了?想到这点,她开始慌了,她不想见不到书生,对,她不能嫁人,就算嫁也要嫁给书生!想到这里她以往对着书生产生的朦胧感情似乎一下子明晰了起来,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这感情使她勇敢了起来。她做着自己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悄悄收拾包裹,将自己的首饰零花钱整理起来,塞进了床底。她想过向父母提出自己的意愿,可是在自己小心翼翼的提起这个问题时母亲大变的脸色让她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忤逆得了父亲的决定了,所以她不敢再提,只是私底下已做好了决定。在成亲的前一晚,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支开丫鬟第一次自己走出了家门,一路上担惊受怕,满身风尘的赶到了书生面前,再见到书生的那一刻,她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丢掉矜持,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书生震惊的看着怀中哭泣的女子,顾不得旁人惊讶的眼神急忙安抚着把她带到了僻静的地方,待她停止哭泣才急忙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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