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恬清露垂,晨流新桐引。
院子里的大黄蔫蔫的趴在青石阶上往口里灌风,惹得长少心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自从抢走了覃公子的香袋,她就不敢带着这帮凶出门,生怕被人认出而两命呜呼。
长少着实后悔当时的冲动,几欲起身冲回把香袋恭恭敬敬的送回去,再磕几个响头跪求覃大爷原谅。
但怎么可能?
不把她抽筋扒皮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足以泄覃连心头之恨!
还记得当时抢取香袋时,只是想说服自己,久夏只是被香袋气味弄昏了头脑。
现在我可知道了,是我这个傻子被疯子给耍了!
长少握拳磨牙恨恨的想着。
想着清晨散散步,长韶刚走出门,就见到一位蓝袍公子闲闲的站在院外。旁有两个小厮殷勤的执伞打扇。
那公子背影挺立,正负手观景,翩翩如玉,姿质风流。
脑海里突然闪过苏鸪含笑温润的侧颜,长少屏住呼吸,心跳如鼓,震得她面如抹朱丹。
似乎听到了她开门的声音,那蓝袍公子施施然的转过身,面如冠玉,雍容贵气。
“......”
长少如兜头砸了桶冰,呆滞的站在原地。
覃连!
我去!
你大爷的穿个屁的蓝袍啊!!!
“长少姑娘。”覃连温和出声叫到,击碎了长少的少女春梦。
“诶......在!”长韶哭丧着脸回答。
“不知你可有看到偷本公子香袋的小贼?”覃连含笑问到,眸子里却无丝毫笑意。
“没有!”长少心内一紧,面上仍不显,斩钉截铁的回答。
覃连又笑看了她一眼,视线徘徊在她的脸上。
“哦?如此,那本公子告退了。”覃连拱了拱手,带着两个小厮转身离去。
长少却扑捉到他眸子里的杀意。
心“咯噔”一跳,长少想起茗秋轿内的话,
“久夏曾向覃公子提起过你,你,要小心。”红轿内,新娘子的细语还在耳边徘徊。
长少回身,看着院内读书的长儒还有那条懒懒趴着的大黄,心内波涛汹涌,滚滚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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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少,你怎么来了?”
久夏看着她笑道,眼底却有着嫌弃。
“闲来无事,来坐坐。”长少皮笑肉不笑的挨着凳子坐了下来。
久夏不情不愿的坐下,不知想起了什么,看着她,眼里流转笑意的道,“长少,我们从小玩到大,你是不是看的我如姐姐一般?”
长少对她笑了笑。
久夏以为她认同了,心下一喜,问,“覃公子的香袋丢了,你说,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见长少不答,不由的皱眉,“你说不套做一套,不是说把我当姐姐么?”
久夏自以为隐藏功夫不错,瞒过了所有人与覃连交往,认为长少还如以前一般待她。
长少依然不答,笑问了句,“有茶吗?”
久夏忙站起来,“有,有。”回身屋里拿了茶壶。
长少回身看了看,见凳子缺了一个角,正用着扁平破布叠起垫着,忙掏出怀里的香袋,塞入破布底下。
做完事后,还有着心虚,端坐在凳子上。
久夏拿了茶壶茶盏过来,正倒着茶水,不料长少来了句,“香袋是我拿的。”
手一抖,茶水溢出,久夏喜道,“真的?!”
突然发现表情不对,忙掩饰起来。
长少假装没看见,依然重复了一句,“香袋是我拿的。”
说着,已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久夏换上关切的表情,拍着她的背哄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只不过一个香袋而已。”
“真的吗?”长少抬起泛红的眼眶,面上仍滚落着泪珠。
“真的。”久夏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哄好长少把她送走,久夏长呼一口气,收拾好衣服妆容,便提脚往覃家别院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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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床落月,照得未眠人。
长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神不定,久久不得入睡。
脑内闪过茗秋的话语、覃连的杀意、还有久夏的煞气。
突然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长少下床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走至长儒房外。
“长儒,长儒!”长少在帘外焦急唤道。
听得帘内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接着帘子被掀开。
“怎么了,姐,大晚上的还不安分点。”长儒被扰乱了睡意,迷迷瞪瞪的怒视着她。
“快走!”长少拉着他的手,疾步往外。
长儒看到自己的姐姐这般慌乱也有些懵,但还是没说话,沉默的跟着她走。
“大黄,跟上。”
走出院外,月色朦胧,蟾月半斜。
大黄正趴在院内,听得主人交唤,忙支起身子。
心内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长少拉着长儒,带着大黄,弯腰贴墙走,融入夜色里。
在夜里摸索着,走出了一段距离。
长少回头,借着微微月光,看着自家的茅草屋。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另一个屋顶敏捷灵迅的跃来,纵身跳入自家院内。
跃起时,腰间寒光闪闪,映衬着冷意月光,直激的人倒竖汗毛,凉意阵阵。
“这......怎么会,我们家什么时候惹上仇家了?”长儒看到腰佩尖刀的杀手,吓的脸有些白,但还是勉力维持镇定。
转头看向长少,却见她脸吓得更白,如鬼般骇人。
“长儒,抱歉,都是我惹的祸。”长少低头哽声道。“是覃家,覃连想杀我。”
长儒突然间攥紧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快走,那杀手发现人不见了,正在找。”
什么?!长少回头,正看见那杀手煞气满面的在屋顶跃纵。
腿一阵打颤,长少逼回眼中泪意,俯低身子,放轻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