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话匣模式的沉香,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楚云轩看似充耳不闻,实际上,因为她的聒噪心情好了很多,只可惜,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眼中的笑意。
来到一处陌生的丛林,悠闲盘踞在萌荫下指使沉香跑断了腿也未能如愿找到一处蛇窝或鼠洞的楚云轩,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起身拂去肩上飘落的花瓣,没跟还在草丛树木中翻找的沉香打声招呼,抬腿就走。
幸而沉香的耳朵没有处在休眠状态,听到声响,回头一瞅,赶忙扔掉手中的棍子,快步跟上去,一边拨拉着偏袒楚云轩却老能戳到她的草,一边破口大骂:“楚云轩,你个混······”
已经出口的抗议在楚云轩射过来的寒光利剑之中又很没出息的化作一团烟雾灰溜溜飘走了。
“我是说,王爷请您走慢点,等等我!”
对于自己一面对楚云轩就莫名其妙没了气场的颓势,沉香很是费解,说起来她也是个无所畏惧的人,怎么一与楚云轩这家伙打交道,他就总能轻而易举就叫她缴械投降呢?难不成他会什么巫术?还是自己真习惯起了陪嫁丫鬟的姿态?
“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难道还怕找不到回王府的路?”
看着沉香轻皱眉头又对自己刻意逢迎的模样,突然就想起她在楚云梵面前的坦然真实,楚云轩心中的不悦迅速升级,斜眼一睨身后费劲赶上来的人,他不仅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走得更快。
“抑心居都能找到,这么有本事的你,就慢慢走吧,总能回去的。”
看楚云轩加大脚步,也顾不得杂草划刺,沉香紧赶着追上他,气喘吁吁道:“王爷,您一个人走多闷呐,带着我又能说话解闷又赏心悦目,多好!”
楚云轩嘴角一抽,原本清寒的脸色缓了过来,心中莫名的气恼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轻打一声口哨,一匹枣红色骏马潇洒的出现在眼前,他爱惜的轻轻抚摸着马背,很是嫌弃地看着一脸谄媚凑上来的沉香,毫不客气道:“本王向来不喜欢与笨蛋讲话,况且,若论赏心悦目,你不觉得本王的苍鸸更可爱些吗?”
眼见着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而去,沉香气得跳脚,可是丝毫没辙儿,天可怜见,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抛弃”啊,赤裸裸的弃美于荒野啊!
“该死的楚云轩,别给我机会,否则,一定要你尝尝我沐氏家法的厉害!大臭虫,癞蛤蟆,蟑螂,老鼠,加起来都没有你楚云轩可恶,欺凌弱小,臭不要脸······”
拔出地上被自己撒野踩得遍体鳞伤的高茎野草,沉香一边走一边敲敲打打,骂骂咧咧的,发泄着胸口的闷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不要背地里说人坏话,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被说的那个人耳朵有多长,不信这个邪的沉香面临且正在面临如此令人手足无措的局面。
在她的谩骂声中,马近身前。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沉香,在苍鸸振聋发聩的嘶鸣声下顿时蔫得如霜打了的茄子。
楚云轩善良的没有如她所想将她碎尸于马下给个痛快,而是倾身向前朝她伸出一只手掌,慢悠悠道:“该还给本王了吧?”
沉香一怔,不明所以。
看他视线落在自己腰间,沉香茫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郎月珏,诧异万分的惊呼道:“这是什么?”
“本王的信物!”
“你的信物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疑惑的目光刚在楚云轩的脸上划过一圈,她猛然间想起在马车上的时候,好像不小心颠簸了一下,她没坐稳,楚云轩好心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肯定是那个时候,他将这个东西趁机塞进她的腹绅之中的。
无心想他这么做的用意,沉香只以为楚云轩是故意闹着玩儿的,感觉被捉弄的不忿促使她黑着脸指着楚云轩,怒道:“你,你,你,臭······占我便宜。”
看着人家的高头大马,她到底还是识相的将“臭不要脸”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呵,小丫头,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要不是本王这块玉珏,你以为就你乱闯禁宫的举动,真能活着走出王城宫墙?”
沉香低头思忖一番,怪不得她能在王宫重地如入无人之境,原来竟是这小小玉珏的面子。
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对楚云轩的讨厌之处既往不咎,她仰着脑袋,一副再大度不过的君子风范,冲楚云轩灿然一笑,商量道:“王爷,既然这玉珏这么重要,为保它万无一失,要不,您就将我当成容器一并带回去吧?”
楚云轩一手交于肋下,一手托起下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沉香好半天,终究还是撇撇嘴,极不情愿地说:“这么丑的容器?算了,本王勉强接受,全当积德行善好了。”
沉香倒是没有因为他这句不中听的话感到难堪,只要能回去,丑就丑了吧,反正又不少肉,何况,她已经知道了,楚云轩的审美一向有问题。
伸手将她轻轻拽上马背,楚云轩抿唇一笑,双臂绕过沉香的腰际轻轻环着她,落目处竟意外地瞥见她的面颊微微发红,直达耳根。
在沉香的背后,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映在沉香乌黑的发丝之中,犹如拨开重重暗雾的白云静静飘浮,寻找着归于它的安宁。
她,开始在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