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宇坐在宴会厅右侧被布纱隔开的单间沙发上,右手轻轻晃着一杯质地纯净的香槟,门口站着一身正装的助理,对来人抱以歉意的微笑,因此周围十分清净,大厅里悠扬的大提琴声婉转而欢快。想到刚刚,苏庭宇有些意外傅铮不同平时的笑容,仿佛在军队的傅铮和刚才的他是两个人,又分别处在各自的极端,再想到楚卿那句意味深长的“当然是朋友”,他眼中的兴味愈发浓郁。偏过头看向对面已经将布纱放下完全隔开的包间,隐约里肯定只有两个人,而其中的身份自然可想而知。
四面垂下的布纱面料深垂却柔软,因为是婚宴,颜色上不同于往日,带了些鲜红的边缘,大面其中是淡紫与淡粉的过渡,延伸到鲜红边缘时有点缀了亮金的线路,精致又不失大气。在这样的环境里,包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怎么?对于今天我的来访,你看起来犹过于惊讶!”傅铮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卿,坦荡的问道。
“是很惊讶!”楚卿放下翘起的右腿,换了一个放松自然的姿势,“我认为你当下该是步步为营的,下得一盘稳棋才是。”
“可是?”
“你今天的出场确实出其不意,苏庭宇短时间会有些困惑,但你的目的他会明白的很快,你这样就亮出将军,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就像你说的,既然我的目的瞒不了他多久,何必走弯弯曲曲的路,直面而上才是军人的风格!”
“军人的风格?傅铮,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信你这个理由,唯独除了我。”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这么了解我!”
楚卿看他丝毫不接这个话题,轻描淡写便挡了回来也没有生气,“庆不庆幸我不做评价,可是你记着,我的事只能是我的事。”
“你怕我会打乱你的计划?”
“随你便,你只要完成你的目标就好,我们的计划不能有任何交叉。”
“楚卿。”
“什么理由都没有,你应该知道,我想做的事情,若果脱离了我的掌控,我会提前结束这个游戏,至于怎么结束,那就是我说了算了。”楚卿的话语里带了些强势,这种不容置疑的意思表达的彻底,让傅铮很难做出解释,他知道楚卿是在警告他,她不接受他另一种安排和建议,甚至于连说的机会都不给,这多少会让人担心。
“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既然这样何必弄得这么恐怖嘛。”
“哦?你又知道我和他的恩怨了?”
“楚卿”,傅铮看着楚卿反过来轻描淡写的化解这个话题,带了些认真,“你做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找人,苏家不好对付,何况是苏庭宇,他真正在部队也就几年而已,可是他走了这些年,曾经的功勋和关系到现在都如铜墙铁壁。我并没有要插手你事情的意思,但是你得明白,我希望你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楚卿的嘴角冉上了些笑意,包间外大厅的音乐徐徐传来,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你想到哪去了,你的目的很明确,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对抗苏家,我还没这种想法。”
“苏庭宇对你的态度可不是如此,上次在医院,那个时候,他竟然专程等在楼道口,问我去看望谁了,你我直到他是有答案的。他对你的关注,加上这些年自有的警戒,查到你的身份并不难,可到现在也没有点开,这样的情势对你并不乐观。”
“那你认为应该是什么情势?”
“他对你的态度可不一般!你得注意了,像他这样的人越是平静就越难办。”
“傅先生,”看着越来越认真的傅铮,楚卿调笑的喊了一句,“你想到哪去了?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小楚?”
“好了,他对我上心,你就没看到我对他也很上心?”
“可这两个上心是不一样的!”
“好了,”楚卿突然转身隔着布纱看了一下对面,又转回来说。“跟你说件事,今天早上晓君拜托他去医院接我,还要在整个婚礼上照顾我,他竟然答应了,而且脾气、心情还很好,这说明什么?”
“…”
“这说明他想接近我,但是更奇怪的一件事就是,早上他看到我的湿头发,知道我的手臂不方便竟然亲自给我吹干,要知道这些活安排个护工就搞定了,但却没有,这说明什么?”
“…”
“其实啊,你应该想想,他可能对我感兴趣啊!”
“感兴趣,我看就是你傻!”
“你要不再想想?我可能对他也感兴趣!”
——
楚卿和苏庭宇结婚那天,是在国外某个小岛上,一眼望去的浩瀚,厚厚的云层,海里吹过来的风带了舒适的味道,干净又平静。那天参加的人不是很多,都是关系近的亲友。苏庭宇穿着蓝白的衬衣,外面是黑色的西装,只是领子和袖口的边缘带着特殊的刺绣,趁着他格外的儒雅。楚卿的婚纱不是传统的纯白,带着淡紫的立体花色,里边是垂质地的软锦,外边是柔纱,整体下来,像是融入了海天一色的仙子,装扮后的花容十分精致,虽不美丽的出众,但格外的安荣。
婚礼进行了两个小时,天色暗沉起来,淅沥的雨落下,亲众们在慌乱里渐渐坦然欢笑,两个新人难得表现出孩童的模样,在雨中的海滩上追逐。新浪的媳妇扣子已经解开,领带也缠上手腕,飘逸的带子在雨滴下竟然闪过一丝丝光芒。
那边酒店的廊边,服装师和化妆师正在畅谈,感叹着有一对登对的恋人,又羡慕着这经典又别具一格的婚礼,偶尔闪过的光亮更加让服装师骄傲起来,听着化妆师的夸赞,心里满满的傲然,感觉下一秒就要溢出开来。
“呀!完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恐惧的尖叫,两人转身望去,服装师一看是自己的学生兼助理,顿时心情很差,“瞎喊什么呀?这种场合你怎么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小助理偷瞄了一下雨中的新人,颤颤巍巍的走到老师面前,头向前倾,是要说耳语的样子。服装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化妆师表示歉意,然后侧身走了几步,“说吧!”
“您还记得新娘礼服的粉红渐变肩花吗?”
“记得啊,那可是我亲自画的样图。”
“就是那个,当时染完色后,缝制到衣服上,您说因为染色的东西过于天然,得另外填一层保护膜,可是刚缝制完没干,您就把衣服给苏先生了,我们没有图防水的膜!”
服装师一听完忽然想起一些东西,正当脑海里回转之际,沙滩那边传来一声尖叫,他猛地转过头去…。
至于婚礼后来如何,不要问我,因为太残暴、太惊悚、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