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来看她的那天,自己正在和老爷子一起架着火烤地瓜。
那天一老一小看这电视剧,有个画面就是几个人围着火炉烤地瓜,老爷子就十分不削,表示那样直接放火堆里烤出来的不好吃,自己有个方法,是以前打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那时他小,他们在一片庄稼地里休息,老兵们为了驱寒就架了火,等白日里火灭了,他清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火堆下埋着地瓜,已经熟了,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烤地瓜。艾月不信,直说那是因为他饿了的缘故。
老爷子也是个急脾气,两人争执不下,老爷子当即决定再试一次,于是两个人跑到院子里在地上挖个小坑,刚刚好可以埋下地瓜的深度,然后,将土覆盖好,在上面架上火烤。
一老一小坐在不远处等着,苦了工作人员拿着灭火器在一旁守着,生怕这小风一吹,把附近的东西烧了。
秦云飞到了的时候,就见两人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火堆发呆。他们这个疗养院一般人还进不来,若不是他找了蒋智智,怕是还见不着自己的妹子。
他看着满头花白,却精神抖擞的老人,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一般在这里疗养的老辈,都是有职务级别的。便端正了军装,走过去敬礼:“s长好。”
老爷子看着这精神的年轻人,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便笑呵呵的说道:“我都退休多少年了,不是你的s长了,年轻人,精神头不错,你也是来疗养的?”
艾月看秦云飞站的笔直,也不说话,依旧盘腿坐在地上支着脑袋看他:“报告,我是来看我妹妹的。”
“哦?你妹妹?总不会是这个小丫头吧?你俩长得不像啊。”老爷子打趣的说道。
艾月抿了抿嘴,决定不和老人家计较,这老爷子,总是嫌自己相貌平平,干什么还老拉着自己玩儿?
“大哥,你来看我?”艾月笑眯眯的看着秦云飞,“来来来,我们正在烤地瓜,正好,老爷子非说这样烤好吃,我觉得肯定熟不了。”
秦云飞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妹妹坐在地上没大没小的样子,连忙呵斥:“说什么呢,对s长乱喊什么!站起来,想什么样子。”
艾月嘟着嘴,磨磨蹭蹭的站起来,她就知道大哥是最不喜欢看着自己坐没坐相的样子。
老爷子却笑呵呵的摆摆手:“小姑娘你让她一板一眼的干什么?你也放轻松点,这是艾敏的大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秦云飞有些拘谨,这位s长知道他妈妈的名字?他用眼神询问艾月怎么回事。
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过来坐,正好我和她打赌,这样烤地瓜熟的了熟不了。你来见证,说起来,你爷爷还是我的老战友呢。”
艾月看大哥拘谨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您可别说是战友,我爷爷听了估计都要诚惶诚恐了。您是他的老领导了,您最知道他的脾气。”
老爷子哈哈大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倒是很了解你爷爷,我看着你大哥倒是挺像你爷爷的,这精神气,像!不过最像的还是你爸爸。”
艾月本是跟着老爷子在笑,听到他说起自己父亲,不由愣了一下,艾家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她爸,就是怕她难过。此时从外人口中,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跟我说说我爸吧?我都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什么样。”
老爷子是知道艾家的情况的,本来自己平时很是注意在小姑娘面前不提她父母,因为听说她之前因为父母的牺牲心理上出过问题,此时见到她大哥,实在是很像,他大哥不管是性格还是样貌都和艾月的爸爸很像,难怪人们常说外甥像舅。见着他不由就勾出他的回忆。
“你爸爸很优秀,不过为人有些古板,但是你要说他的能力,那在他们那儿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你母亲,都是十分优秀的人。”
“您还认识我妈?!”艾月很好奇,她对他们的印象仅仅是模糊的电话彼端的声音和偶尔见面父亲宽厚的肩膀,母亲温暖的怀抱。其余的,便再没有了。
秦云飞看着妹妹好奇的模样,有些担忧。他此次来正是因为艾月的问题,他那次海滩见面之后,就觉得自己这一年对妹妹有些疏忽,虽说受伤是难免的,但是他能感觉到艾月情绪的低落,听说她在做心理辅导,他是不信的,暗地里向蒋智智打听了,这才知道她是旧疾复发,很是担心,特意请了半天假来找她聊聊。
老爷子见艾月没有什么异样,见她好奇,想着她的身世也是分外怜惜,她既然愿意听,自己就多讲讲吧,反正人老了,没什么别的能力,这回忆倒是很多。
“你父母都是厉害的,他们在队里相识相恋,你爸从小就古板的很,见到你妈漂亮就虎头虎脑的要跟人建立恋爱关系,吓得你妈躲了好长一段时间。”
艾月第一次听自己爸妈的故事,十分新奇,听得十分认真,这些都是家里没有说过的。
秦云飞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也听得入神。
可惜老爷子下一句就把艾月器着了:“你说你怎么不像你爸妈呢?尽长他们的缺点了,你大哥都比你长得好看。”
艾月觉得自己真是被他嫌弃的够够的了,这都是第几回了!逮着机会就说她丑!
秦云飞看自己妹妹要炸毛的样子,赶紧拍拍她的肩膀,“s长逗你玩儿呢。”
艾月哼了一声,坐在旁边继续听老爷子讲。
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小姑娘炸毛的样子,像,其实艾月很像她妈妈,连性格都像。那会儿她爷爷是自己的老部下,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是他做的证婚人,艾月她妈妈也是不禁逗的,那恼怒的神情就和艾月现在一模一样,加上身旁艾月的大哥,让老爷子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当年。
“你妈妈那会儿能干着呢,两口子在都很有名,你妈妈比起你爸就灵活的多,不然后来也不会干到、那个位置。不过两人工作忙,见面的时间有限,那会儿正值大改革,你爸妈都肩负重任,当b00的,到底是辜负了家庭......”
艾月想起自己小时候就像个没爸没妈的孩子似的,一时有些难受。秦云飞见妹妹难受,一时心疼,想着转移话题好些,他见老爷子的话里话外很熟悉自己的舅舅舅妈,突然就想到了在外公的书房,自己看到过老爷子的照片,只是那照片里他比现在年轻的多:“我想起来我在哪儿见过您了,我爷爷有张照片您的合照,好像是在1962年.......”
老爷子很是感慨:“你爷爷居然还留着那张照片......不过照片上的人大概就剩下我和他了吧.......”
秦云飞老实的说道:“爷爷也这样说,但是他说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只是那个人回来之后就退伍了,他一直在找。”
“呵、他说的这个人应该是你们外婆的救命恩人,也是你们艾家的救命恩人。”
艾月有些惊奇:“救命恩人?是不是爷爷常说的那位?他说就算他找不到,也要让我们接着找。”
“你爷爷是个重情义的,你奶奶当时是文艺b,到前线慰问。那时你爷爷和你奶奶已经结婚了,但是战00z来了,你爷爷上了前线,你奶奶也是个胆大的,怀着孕跑去了前线。”
艾月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往事,奶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会儿她爸妈还在,她都没什么印象。但是秦云飞是有印象的,他外婆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过那会儿她还不显怀,穿的衣服大,别人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后来,也是因为别人不知道,所以把她派到前线,结果遇到伏击。人都打散了,便是你爷爷的战友把腿受伤的她找回来的,但是也因为找人,他受了重伤,一只手废了,这才退伍。你爷爷十分难过,他那个战友很优秀的,若是不走,怕是你爷爷也要叫他一声s长。哎,都是命。”
艾月很好奇,“后来呢?”
“后来你奶奶就生了你爸,不然哪来的你们。”
艾月拉着他的胳膊,老爷子一笑:“我知道,你是说你爷爷的战友,他拒绝了你爷爷的帮助,躲着你爷爷呢。”
“听这口气,您像是知道他在哪儿?”艾月狐疑的问道,秦云飞也有些怀疑,只是不敢像艾月那样随意的问出来。
老爷子一笑,小丫头还很敏锐,打着哈哈道:“我哪儿知道,快去看看,地瓜熟了没有。”
艾月看他这态度,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此时他是不愿意说的,她想着什么时候在套套话。便去看地瓜,当然没有熟,这才多少会儿?再说老爷子当初那火可比现在大多了,时间也久,加上当时他老人家又累又饿,当然吃什么都香。
老爷子笑呵呵的在艾月的数落声里走远,美其名曰给他们兄妹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实际上就是怕艾月唠叨他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