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月查完房准备回办公室,想到刚刚自己在303好像还没有道歉,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表个态,以免被人说闲话,随即就准备再去一趟把事情了解了。
说做就做,她边想就边转身,也没注意许靖山一直跟在她身后,差点撞上他。
因为想事情也没搭理他,只是错了个身准备走。
许靖山见她一脸严肃,转身不知要去哪里,觉得刚刚在病房她又替自己说话,让他觉得窝囊,现在见她并不理会自己,心里一阵烦闷,想跟她说点什么,但是心中有怨气一出口就变了味:“艾月,我许靖山不需要你替我出头,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
艾月本来没在意他,自己转身走也没想过他还会跟上来,被他猛然拔高声音这么一说,吓了一跳。
拍拍胸口看着他,觉得这会儿自己实在没什么耐心哄他,便对他说道:“许医生,首先我希望你不要在误会,我没有替任何人出头。在这件事当中,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我确实有不可推卸责任;其次,你作为实习医生,我希望你能从这次的事情中得到教训,保证今后的工作中一定要仔细再仔细,谨慎再谨慎。而不是一天到晚闹别扭,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该做的,你该做的就是在今后的工作中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不要有类似不安全的事情再发生。你实习期快结束了,很快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希望你以后能做一名有责任心的医生,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再则,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并没有想要帮你出头,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认为我总在帮你,没规定我有那个义务。我希望我们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不会再有别是交集,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感到困扰,今天这样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许靖山愣愣的听她说完,觉得自己难堪至极,脑中只记得她说的那个不想再和自己有工作以外的交集,她这就是要和自己保持距离,她说的冷静、不带一丝感情,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对,她还说他是自作多情了。
艾月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抱着手看着他,轻笑道:“还有,许靖山,你确定你没有别人替你出头的时候?”
许靖山一震,她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靠家里来这里吗?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死死的盯着她,心里反复想的就是,她说他原来是这么看自己的,都是他自作多情,那好,她愿意受处分就受吧。
艾月见他此时面露凶狠的看着自己,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重了点。看他这样子要是他气急动手,那怎么办。算了,本着有事先保命的原则,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等他反应,脚底抹油赶紧跑开了。
许靖山见她飞快离开的背影,心里更是难受。这是有多讨厌他啊,就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呆,跑的这么快。
如果他知道艾月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更受打击。
他感到挫败,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努力追赶她的脚步,高中时第一次听外公说起她,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的她13岁就考上了军校,外公特别赞赏她,那时自己很不服气,比自己小3岁的小女孩都能考上、自己也能考上,那时开始他暗暗发力,拼命学习,虽然晚了两年也考上她的学校。外公对他的突然发狠考上军校还高兴了好久。
在学校的时候,本来想着终于能和她搭上话,自己就想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追上她了,不比她差。但那时他们已经相差两级,医学院的生活是十分忙碌的,他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她,只能从同学和老师的口中得知她在学校有多优秀。
直到毕业,跟她都没能有机会什么交集。
后来听说她被分到军区总医院,却发现以自己的成绩根本没办法像她一样顺顺利利的进到那里工作。
自己对于医科本来就不感兴趣,当初选择这里也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她差,但是学医对自己来说本来就吃力,勉强合格毕业已经不错,更不要想毕业后分到这样好的医院,于是他的自尊心又开始作怪,找了父母想办法到了这里实习,还指定就要到她的科室。其实心里很高兴,终于能和她有所交集了,却发现她根本不在意他,对他一直都是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不同。一直保持着距离,基本上除了工作上的事,自己很少能和她搭上话。
从艾月身上,他看到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失败,自己确实比不上她,不管自己再怎么追赶,始终差了一点。意识到这一点,许靖山挫败不已,一种无力感扑面而来,他浑浑噩噩的转身走开,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
转角处,我们的护士长张小霞同志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
从许靖山一进医院她就看出来了,他特别的在意艾月,总是关注着艾月的一言一行。他一向都隐藏的很好,只是因为张小霞和艾月关系好,她看人又敏锐,一眼就看出他对她的特别,她对这些男女的事看的明白,许靖山也许自己都不清楚他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艾月。但她知道,许靖山不光是把艾月当成竞争对象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艾月那个傻瓜,让她学习她没问题,但是跟她说男女关系的事她还没开窍,张小霞一直觉得她就是读书读太多了,读得人都傻傻的。许靖山太幼稚,更是别扭的很,跟艾月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两人很难有什么火花出现。
张护士长看着刚刚两人站过的地方,心里叹了口气。
再说艾月到了303门口,小心的探头进去瞧了瞧,发现病房里没人,一时奇怪这才多少会儿,这人跑去哪里了?
正趴在门框上犹豫要不要进去等他,就听背后一个声音响起:“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她想也不想的回过头就说:“谁鬼鬼祟祟了!”说完仔细一看,艾月记性一向好,这人正是拉住暴跳如雷的老虎团团长的那个士兵。
只见他不知哪里来的轮椅正推着秦朗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看到秦朗,她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对着秦朗道:“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你。”
那个推轮椅的听艾月这么说,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将轮椅放开,一脸不用客气的说道:“那艾医生,你来的正好你在,我们班长正好想吃苹果,我去买。你帮我把我们班长推进去吧”说罢,也不管他们反应,一溜烟跑下楼去。
艾月有些蒙圈,觉得这人还真不客气。
转头看了看秦朗,大概是看到自己颇有些为难的样子,他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了,艾医生。”
得了,这人也挺不客气的。
艾月认命的把他推进去,扶他到床上的时候,因为靠得近,他左半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她没怎么和家人以外的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秦朗比她高一个头,靠在她身上能感受到头顶他呼出的热气和温热的体温,一时自己竟有点口干舌燥的,脸不争气红了起来。
艾月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终于扶他躺下,已是满身大汗,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伺候人的事也不是谁都做的下来的,这比上学那会儿的武装5公里还让她紧张。她揉了揉被他靠过的半边手臂,又觉得这人看着挺瘦的咋扶着这么重,胳膊都酸了。
秦朗看她嘟着嘴揉手臂的样子,有些好笑。
他可没有脆弱到需要靠他扶,刚刚确实故意将一半的重量靠在她身上,看她惊讶的样子,就是想逗逗她,哪知道这小姑娘这么不经逗,他一低头就见她耳朵都红了,倒没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小姑娘多不对,只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之前看她说话挺老城的,没想到原来都是装的。他躺在床上像是没发现她的窘迫般,对她说道:“谢谢你了,艾医生。”
艾月听他跟自己道谢,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别客气。”
秦朗见她有些慌乱的样子,笑意更深,也不说话,就笑着看她。
艾月见他不说话看着自己,觉得更是窘迫,心里懊恼自己也太不经事了,也埋怨这秦朗真是的,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仔细打量起这个人。
之前没敢仔细看,如今才发现他其实长得挺对她胃口的。她一向不喜欢医院的小护士们喜欢的那种小奶狗。
这人大概是因为常年训练的原因,皮肤有点黑,剑眉星目,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大概是因为这两天不方便,下巴有些胡渣,到让他有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他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很帅的类型,但你仔细看时身上的那股气息十分吸引你,当兵的人精神气都很好,给她的感觉一直是阳光,硬朗。他就像他的名字,秦朗,晴朗。每次见他都让她仿佛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干净又舒适。
秦朗见她平静下来盯着他看,便笑道:“艾医生,你刚说专门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嗯?”艾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自己可没说专门来看他,这理解不好吧。但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不应该咬文嚼字,人家也许就是随口一说,“哦,那个,我来是想,刚刚我忘了跟你说了。那个,对不起啊,这次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受大罪了。”
“我叫秦朗,不叫那个。”
“啊?”艾月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知道他叫什么啊。
秦朗见她这傻乎乎的模样,有些好笑,“你一直叫我那个、那个的,我就是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秦朗,不叫那个。”
艾月大囧,“哦哦....那个、那个,我知道啊,不是,我没叫你“那个”啊。”
“现在不是还在叫我那个。”秦朗觉得逗她挺好玩儿的。
“那个.....”艾月觉得自己有点无措,想解释解释自己只是口头禅。
“秦朗”他决定纠正她。
艾月觉得自己太丢人了,顿了顿说:“那个,不是叫你。”
秦朗也不尴尬,状似随意道:“哦,那你现在叫我秦朗吧。”
艾月有些急,怎么这人这么难缠,自己还能不能好好道歉了,他是不是找茬呢,觉得自己逗着好玩儿,遂有些气恼,嘟着嘴一脸埋怨的看着他:“秦朗,我来是想好好道歉的。”
秦朗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再逗她,面带笑容认真说到:“有什么值得道歉的,我可是一战成名,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个叫秦朗的兵没打麻药就把盲肠割掉了,可厉害了。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还挺好的。我还要感谢你呢。”
艾月一时拿不准他实在认真还是在逗她:“那个真的对不起,我真觉得对不起你的。”
秦朗见她不停道歉的模样,便正经说道:“我是认真的,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救了我一命,是我应该感谢你。”
艾月见他说的真诚,不像是开玩笑。放下心来:“那个,确实是我不好,让你受罪了,没打麻药割盲肠,想想都疼的要命,确实是我对不起你...“
她顿了顿,语气坚决的看着他说到,”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