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花枝繁茂,在眼下这个太阳不算太毒辣的时候,后宫嫔妃和公主都喜欢带着侍女来玩耍。不过今天皇帝很高兴,不仅从内务府拿钱把之前削减的贡品数目都采买补上,而且还叫来张贵妃和尚美人一同赏花。
“圣上今日为何有如此雅兴唤我等姐妹赏花。”张贵妃转了转眼珠道:“莫非圣上又得了什么喜事。”
赵祯搂着两位美人的香肩笑道:“喜事倒是没有,只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来,爱妃看看这个。”
好奇接过赵祯手上递来的纸条,看过一番后先是一阵欣喜,然后又是一顿失落。
“爱妃为何如此模样?”
张贵妃撅着嘴唇道:“当日臣妾便言大米先生肯定会不负圣望,而圣上却将宫中裁减的贡品卖于万里商号,而不是代为发卖,想那诸多商船载着金银珠宝和外邦稀罕物回大宋,也不会分与圣上一丝。”
“这,当日爱妃不是也说莫要朕再去叨扰大米先生了嘛,如今又来怪朕。”
看皇帝老公有些不爽了,张贵妃连忙道:“妾身不是责怪圣上,妾身只是有些在意罢了,虽说朝堂之上无人不知万里商号乃皇家产业,但终归有别于大宋国库与宫中内务府。”
“嗯,爱妃所言有礼,那依爱妃之意……”
另一边的尚美人插言道:“等商船归国,撤去掌管的臣子,换成宫中的亲信,如此一来,万里商号的掌权便落入了圣上的手上。”
“爱妃此言……”赵祯看了看同样一脸期盼自己答应的张贵妃道:“不可,绝对不可!”
“如何不可?有何不可?”
赵祯抬头若有所思道:“昔日大米先生进言‘重商’,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答应了他,并据大米先生所求,分出一半国库之数充入商号钱库,如今大业未成,便让朕收回商号,岂不是釜底抽薪,坏了大米先生的谋划。”
“这一点,臣妾倒是没想过。”张贵妃接道:“那要不将包拯换下,此人太过刚正不阿,掌管商号钱款虽无遗漏,却也不是通情达理之人。”
“哈哈哈,爱妃所言有些偏失也。”赵祯折下花枝道:“包拯乃大米先生所谏之人,虽刚正不阿,但也并非不通情达理,而且,朕还准备将范仲淹范右谏也调到万里商号帮包拯管理一二。”
张贵妃与尚美人相视了一下,皆叹了口气,看来商号的确牵涉太大,家中亲戚长辈的打算是实打实的落空了。
逛了几圈后,正午的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赵祯只得带着两位美人寻了个阴凉地避暑。要说路小娄这次出差捞了这么大一笔,皇帝老板不眼馋那是骗人的,可惜了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肉,要是真的不顾及员工感情吃下去,可能得挨谏官喷一年,还是那种想起来就会在背后骂一阵的喷法。
突然,赵祯又想起了慈元殿的那位贵妃,相比之下,身边这两位美人虽然很体贴讨人喜,但在一些事情上似乎太肤浅。想着想着,赵祯便开始喊累,让大太监带路亲自送两位美人回寝殿了。
“圣上,现在去哪儿?”脸上带着莫名笑意的大太监看着赵祯说道。
“你啊你,跟在朕身边这么长时间,果然懂了朕的心思。”赵祯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道:“摆驾,去慈元殿。”
“是。”
因为现在的郭清悟已经被削了皇后的名头,所以内务府发放到慈元殿的贡品配额都改成贵妃分量,这位暖贵妃现在正坐在一些贡品前发着火呢。
“太过分了,那些奴才都是什么意思!”郭清悟拍着桌案道:“圣上添买了裁减的贡品,为何就我慈元殿少一成,那些贵妃美人一尺一寸的布料都不缺,还说什么‘当初圣上采买便是少了一份,这些还是强凑出来的’,分明是针对本皇……本贵妃,气煞人也!”
“贵妃息怒。”
几个伺候的宫女连忙伏地哀求起来,这时守在殿外的太监高喊道:“圣上驾到!”
“圣上来了,还趴在地上干什么!”郭清悟连忙让那些宫女起身,各自安排去倒茶伺候准备。
饶是这位贵妃反应的快,不过还是让赵祯看到了些不好的地方,忍不住哼了一声。
“臣妾不知圣上驾到,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是贵妃怕发怒之样被朕看到,又要受什么责罚吧。”
郭贵妃本来还想辩解什么,但却还是暗耐了下去,赵祯本来不想跟她吵而坏了心情,正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郭贵妃居然先行偃旗息鼓了,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思索了下觉得毕竟以前也曾是自己的大老婆,生了气不过问会让关系越发冷落。
“圣上,请用茶。”
瞧着宫女把茶端上,赵祯也算是下了个台阶,坐下身子端起茶碗道:“爱妃有何委屈可以径直与朕说明,无须将气撒在宫中下人身上也。”
“圣上,臣妾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然后,郭清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听的赵祯也有些愁眉不展,问道:“内务府正的如此说?”
“臣妾绝无半点欺瞒!”
郭清悟怎么说也是做过皇后的人,虽然嚣张跋扈过,但性子率直是后宫公认的,赵祯已然信了七分。
“啪!”赵祯觉得自己现在仅剩的一点好心情都被那帮内务府的奴才给毁了,不禁大骂道:“荒谬,朕乃九五之尊,这些奴才居然敢在朕后宫这样肆意妄为。朕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郭清悟想了想道:“圣上,依臣妾看,这些宫中奴才应该不会如此胆大妄为,此举之后定有所依仗,望圣上思量。”
这一番话听在赵祯耳朵里可不得了,因为在他印象里,郭清悟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性,要按照以往发生这样的事,早就让能仗着撑腰的刘太后把得罪她的人给杀了。
“你,真的是清悟?”
赵祯一时语顿,连前任皇后的名字都在下人面前喊出来了,不过郭贵妃倒是心头一热,想当初皇帝老公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还是刚结婚的那段日子里呢,那段时间也是自己在这位皇帝老公身边最得宠的时候,虽然当初的婚事赵祯不情愿,但毕竟是有夫妻之实的。
“妾身确实是圣上于天圣二年明媒正娶入主后宫,并被赐名的郭清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