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到赵祯从皇宫跑出来到万里商号见自己，路小娄内心是拒绝的，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打工仔呢，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当路小娄与赵祯碰面看到赵祯发自肺腑的笑容时，路小娄又再度想起了被一堆挂了“皇家专用”的贡品换了像疯了般贬值的一贯贯铜钱的恐惧，然后路小娄心里一凉，暗道：不会是老板突然开窍，要改主意拿那些破烂玩意儿入份子吧。
“大米先生辛苦了，朕特地从宫里带了御厨新做的蜜糖糕，还请先生尝尝。”
路小娄连忙弯腰拱手道：“不知圣上大驾光临，臣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咳嗯，那个，包左谏人在哪儿呢……”
“臣、臣在这里。”门口挤出个右手，因为负责保护皇帝周身安全的魁梧侍卫差不多整个把门给用身体堵住，就算认得出包拯，也不一定有余力能抽身让出一条道来。
“其实朕是有事要来吩咐的。”赵祯轻声道，“朕有一外戚，在地方土产上经营有些涨势，近日听闻商号要出海寻外邦交货，也想跟着去一趟。”
“圣上。”包拯出言道：“此事，恐怕不合规矩。”
“哦，包左谏可详细说与朕听听。”
包拯清了清嗓音，接道：“带外人一同行商，无疑是自绝生路。圣上想一想，既是奉了圣命同行，自然行事方面毫无顾忌，我等与外邦商人一言一行都被人所知，以后若被抢了财路，夺了那去一返三的法子，圣上这万里商号便成贻笑大方的笑柄也。”
“这么严重？”本来还想多帮小老婆的娘家人多弄点好处的赵祯被包拯吓得有点忐忑了，连忙道：“可有折中之法，比如代为发卖？”
包拯眼睛瞟了瞟一旁发愣的路小娄，赵祯心领神会道：“大米先生意下如何？”
“实不相瞒，若是圣上早些与臣招呼一声，臣有的是空缺答应，可眼下名额已满，臣不愿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人。”路小娄想了想，做出一副忍痛模样道：“若圣上执意如此，便让人立下字据让包左谏签字画押担罪，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同下来。”
一看路小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包拯气得浑身直哆嗦，自己明明帮他说话还被他落井下石了一把，最气的是赵祯还真有打算的看向了自己。
“恕臣不从，圣上要是强行如此，那先杀了臣吧。”
一瞧包拯真动了怒，路小娄连忙道：“在下就那么一说，勿要当真。”
叫人拿来账本，路小娄皱着眉头认真翻了翻，然后合上道：“圣上，确实有些为难啊。”
“既然如此，那朕……”
“等等，圣上是否真的需要方便？”
赵祯本来都想顺着说“朕就是来探望工作的，都回去工作吧”，然后就来了这么个隐晦的转机，都想扇路小娄这混账耳光了。
“实不相瞒，朕已经答应过张贵妃，要帮他叔父谋个名额。”赵祯小声凑到路小娄耳边，他是不敢让包拯听到，要不然又得闹事。
“原来如此。”
大老婆刚被亲手关进冷宫，现在又拼命讨好小老婆，这是啥，这是后宫要变天啦。路小娄能怎么办？顺着皇帝老板的意思来呗，总不能说：老板，你此时此刻可还想的起冷宫中的郭皇后？
路小娄心里有了底，接道：“臣这趟需要带一些水泥，望圣上批准。”
明知道路小娄是在提要求，但赵祯还是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道：“你不是水泥监丞吗？自己看着拿就是了。”
“臣还需要一些火药武器。”
“按着枢密院的章程来，朕会酌情同意的。”
“臣……”
赵祯不耐烦道：“好了，够了，朕就想问你行与不行？”
路小娄叹了口气，在账本上勾了一笔道：“臣能匀半船……”
“半船？不够，起码给朕一船。”
“那好吧。”路小娄收起账本道：“请圣上代为通知，尽快将代卖的货件送与商号。”
“那一切便拜托大米先生了。”
达到目的的赵老板走起路来那都是昂首挺胸，就像从男科医院康复的某类病人一样，路小娄与包拯那是一个窃喜一个郁闷。
“账本呢，拿来与我看看。”包拯一把抢过路小娄手上的账本，开始浏览起来，片刻后瞪着眼眶看一脸淡定的路小娄。
路小娄淡淡笑道：“包左谏如此看着在下作甚。”
你不要脸，你厚颜无耻，你欺君罔上。明明还有六艘空船等着采买装货，你刚才还在圣上面前故作为难，似路小娄这等奸佞之举，包拯都动了打小报告的心思了。
“大米先生，此处记着还剩六艘空船的位置，而大米先生也无有任何新的采买章程，为何要在圣上面前如此故弄玄虚？”
“谁说在下没有章程？”路小娄从桌上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片递给包拯道：“看，这是我昨晚突然间想到的章程。”
明修栈道，暗借桥板。
包拯淡淡道：“大米先生的意思是……不对，那为何不要圣上所托的份子，而定下一船之量？”
“我们不缺上门求着稍带货件的达官显贵，我们缺的是万里商号的名气。”
路小娄换了副口吻诱惑道：“包左谏可试想一下，当万里商号出行的十一艘商船载着茶瓷绸布离开，带着金银珠宝回来，那商号实乃名气大振。”
“三倍利？”
“自然，白纸黑字三倍利，用万里商号作抵押，扣除代卖的辛苦费后一个铜子都不会少给。”路小娄低声道：“不过我可没说我会只卖三倍利。”
“大米先生的意思是……”
“哈哈哈。”路小娄打趣道：“在下这商船还没出海呢，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包左谏勿要当真勿要当真也。”
包拯点点头问：“那先生打算何时带队出海？”
“再等等吧，我需要人手到齐。”
“先生指的是驱航船工？”
路小娄摇摇头：“非也，在下等的是那天牢羁押的四千将士，一路情况凶险，需要能战之军保航。”
“先生说的是那些御林叛军？”包拯皱眉，“此事圣上不见得会应承下来，先生莫要太过寄予厚望。”
“但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