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待诏,这边请。”
路小娄趾高气昂的看了眼面前的高宅大院,虽然没有在古代人面前正儿八经的画过素描,也不知道宋朝对这种西方化的画艺有什么看法,就像无故拖稿一样,总是有股迷之淡定能撑住场子。
“大米先生,黄画师已走,事在人为了啊。”周养心凑在路小娄耳边叹息道。
我擦,你的意思是人走怪我咯?我哪知道“他家煤气罐没关”,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带什么后手好吧,碍手碍脚不说还很容易降低自己的正面形象值。
“本……咳嗯,吾明白。”
很快,杜老汉满面红光急匆匆的小跑了出来,看来看门的仆役有做好及时回禀的工作,路小娄当然能猜到这位的身份,不禁有意无意的观察了这位“未来岳父”一番。
“两位官家,别来无恙。”杜老汉做了个礼后,看了眼姿态傲慢的路小娄,问道:“敢问这位是……”
“在下姓吴,是路相公请来的画师。”路小娄将折扇甩开,遮住下半部分面孔,低声道:“路相公听闻贵府有女,容貌倾城又真性情,所以特请在下前来绘出一幅素颜图带回观瞧。”
一听是特请的画师,杜老汉又加深了三分笑意,佝偻着身子示意道:“原来是吴画师,请府里进。”
“咳嗯。”
待路小娄走进杜府,周养心将杜老汉拉到一旁道:“勿要称画师,要叫待诏才行,这位可是被路相公请来的大才画师。”
杜老汉连忙点头道:“哦,好好好,老朽明白,老朽明白了。”
凭着第六感的指向本能,路小娄转悠进了一座后宅,话说江南之地的大户人家居住格局都很丰富,院子中庞大的枫树因为寒冬的迎来,枝干上只剩下两三片枯黄残破的叶子了。
“嘿、嘿、嘿……”
似乎树后有什么动静?
路小娄抱着这样的念头,收起折扇悄声凑了过去……
“何人在那儿鬼鬼祟祟!”
就在路小娄准备露个头偷偷观察的时候,一声娇叱伴随着寒芒闪花了路小娄的眼睛,等再睁开时路小娄已经脖子架剑姿势了,就像后世《大话西游》里的星爷一样,在那零点零一秒中路小娄想到了很多。
“喂,我在问你话呢。呆子木头吗?”
好吧,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长,路小娄用扇子挪开搭在脖子上的剑,冷声道:“吾姓吴,名彦祖,乃路相公请来杜府画像的。”
穿着一袭红叶绫罗长衫裙的杜芸提溜着开了刃的长剑,围着路小娄身边好奇的打了个转道:“画师都似你这般穷酸?没意思。”
穷……穷酸?
自觉受到莫大侮辱的路小娄随即“呵呵”一笑道:“君子固穷,志却不短。”
“区区穷酸画师能有什么志向。”杜芸鄙夷了一番后,顺手又耍了耍手上的长剑,挑衅道:“如何?”
“三尺青锋,十步杀人。”路小娄顿了顿接道:“好剑。”
“谁让你看剑了。”杜芸直接把剑戳进树身,咬着银牙语气不善道:“我是让你看我这番武艺,我已经想好了,等嫁给了那什么什么‘大米’后,我就找个机会去边军投效。”
宋代女子参军,好像唐代有个公主是如了愿来着,不过最多的用途还是那方面吧……
甩甩头,路小娄把脑海浮现出的那个带颜色的念头急忙丢开了,嗯,还是先想办法把面前这女人的“参军梦”给掐个半死不活再说吧。
“先不提是否有人会许女子参军,就你这模样……”路小娄用扇子拍了拍手心道:“怕到时候会惹出不少麻烦来。”
“我夫君是枢密使。”
路小娄一惊,呵,闹了半天说嫁人原来是打得这种主意吗。
“大宋国泰民安,便是入了军营,怕也难有立功日。”
“我夫君是枢密使。”杜芸一副理所当然道:“到时候,哪里打仗哪里不打仗在官家面前都是我夫君说了算,立功更是指日可待。”
坑了个……夫的,这婚事要真成了,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吾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路小娄把扇子收进袖管,从怀里拿出折叠准备好的画纸道:“吾要开画了,还请稍作配合才是。”
一听要干正事了,杜芸连忙收起剑道:“要我如何配合?”
“舞剑。”
“啊?”杜芸再三确认没听错后,便开始正儿八经的舞起剑来,路小娄掏出粗制的“封建”铅笔对其一顿比划后,开始了素描。
不远处的张放、周养心,还有心中忐忑的杜老汉,三人一边观望着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着清茶。
也不知等了多久,三人看到红衣的杜芸停下了舞剑的姿势、路小娄也收起了画作,然后……两人相互动起了手来。
“你这穷酸,我舞了半天剑,而你只画了张脸!”杜芸将剑猛刺道:“欺我女流之辈否?”
险之又险的躲过一记直刺,双目圆睁的路小娄呵斥道:“你疯了!真敢杀人!”
急忙赶过来的周养心一看,吓得差点就眼前一黑,吼道:“还不快来人,给本官拿下这个悍妇!”
附近一群仆人杂役还有女婢连忙甩开手上的物件和琐事,围过来想方设法的制止着怒火中烧的杜芸。
“芸娘,你、你这样成何体统,还不把剑放下!”
“叮!”
眼含泪水的杜芸丢下手上的剑,扑进不知所错的杜老汉怀中道:“此人羞辱我,阿耶要为我做主!”
杜老汉虽然也知道官民有别,但看到自己宝贝女儿被弄哭,一时也硬下了心肠对路小娄喝问道:“吴待诏,为何如此欺我小女?便是小女性情顽劣一些,也不该弄哭……”
妈的,还有王法和天理吗?我都差点被剑戳个洞死在你家了,现在你跟我说我不该弄哭你女儿。
揉了揉太阳穴,路小娄皱眉道:“吾乃高洁之人,怎会做欺辱之事?”
“那你那画像怎说?”杜芸也不装了,探出头质问道。
路小娄把手上画纸一抖,显现的便是一副黑白分明女子面孔,没有墨画中的色彩斑斓,也没有那种唐画的富态夸张,若是就写实而言,飘飘飞逸的发丝和精致的五官勾画已经能算是瑰宝了。
“此画风,老朽倒还是第一次见。”杜老汉一时也说不出个好坏来,拈着胡须疑惑道:“可这画上只有头,无身干,怎作数?”
“作不作数可不是尔等说了算。”路小娄不爽道:“周、张二位官家,吾所言对否?”
“吴待诏所言极是。”
张放看事情还算进展顺利,擦了擦额头急出的汗对杜老汉道:“既然事已办妥,吾等还需尽早回去复命才是。”
杜老汉拱手道:“劳烦三位官家远道来一趟。”
“再会。”
不一会儿,路小娄正要乘上马车,忽然听到身后传出一句“好马”来,转身一看,原来是溜出来观瞧热闹的杜芸,不过这会儿已经兴奋的跑到路小娄拉车的马面前轻抚着马的脸。
路小娄眉毛挑了挑,笑问道:“喜欢?”
“哼!”
杜芸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还在想这马车的主人肯定身份不凡的时候,路小娄让人把那匹马卸了勒绳。
“既然喜欢,那就送你好了。”路小娄说完,便让人驾车离开。
“啊?”杜芸愣在了原地,久久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