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听见有人敲门，和自己的情缘缘说了一声，就摘了耳机去开门。
“谁啊……？”肖晓惯常性地问了一句。
“我啊……”王小青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肖晓听王小青的声音觉得不太对，打开门一看：王小青那神态，果然如同蔫了的皮球。
“怎么啦，亲爱的？”肖晓侧身让王小青进来。
“唉……我不知道从哪件事情开始说……”王小青一边走一遍摇头，将自己的单肩包挂在了肖晓衣柜的把手上，拖来肖晓室友的椅子，“你在干嘛呢？我这……会不会耽误你？”说罢瞅了瞅肖晓的笔记本电脑，明教御姐[喵一一]正在打坐。
“没事啦，我在看猩爷跟跟他兄弟切磋呢，距离我们开团还有蛮久时间。”肖晓歪了歪头道，“你是想说昨晚沅凉瑟给你放海誓山盟的事？”
“不是……”王小青垂下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昨天发生了好多事……”
王小青把自己保研名额取消和徐凡告白甚至今早被杨瞳撞见的事情全告诉了肖晓。
肖晓一听，好家伙，一桩比一桩劲爆——王小青最近qq签名改成了衰神附体，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其实肖晓对徐凡喜欢王小青这事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在她眼里这两个人颇有欢喜冤家的感觉。她唯一意外的是：徐凡这小子这么沉不住气，居然刚和杨瞳分手没多久就马上跟青青告了白，王小青也好杨瞳也好，这处境，换了谁都接受不了啊？偏偏王小青就这么倒霉还被杨瞳看见徐凡送她回来，老天爷简直成心不给自己这位友人喘息的机会。
“保研这事既然辅导员都说已经敲定了，估计是没有周转的余地了吧。”肖晓同情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小青的肩膀，“至于徐凡这事，我觉得真没你什么不是，你也别想多了，这事就是徐凡的问题，你要么让徐凡去跟杨瞳解释清楚？”
王小青抬头对上了肖晓严肃的表情，无奈道：“那个傻子能和瞳瞳说什么啊……唉我真的头好痛。其实我想的是我应该最近避免再和徐凡见面了，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可偏偏马上社团又要比赛，唉……说起比赛，剧本都没有敲定，我……唉……我这个状态真的一点写剧本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要是实在没法执笔，不如交给你手下的几个干事？”肖晓抬了抬眼镜。
“真要推给他们是可以，但是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之前说好的我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社团这个尿性，除非提前就安排好给谁谁写，不然到需要的时候是出不来的啊。”王小青摇了摇头，“咱们社团完全就是一个用爱发电的团体，哪次集体活动不是部长社长掏钱搞事，真正要做点什么事情，下面的人十之八九都会觉得麻烦。”
“唉……要不咱们就用现成的？”肖晓想了想，从书架上拿出前几学期做活动的时候写的企划案。
“咱们以前那些活动都是用来敷衍巡礼节和社内自嗨的，能用来参加比赛么……”王小青垂头丧气道。
“……先翻翻看吧……”肖晓快速地翻动着自己的小本本，“这个太冷门了，当时效果就不太好……这个表演人数又只有两个人……这个装备已经卖掉了……啊……一本绝望……”肖晓揉了揉太阳穴。
“……”王小青抿了抿嘴，“唉……算了，我今晚还是回去闭关憋一篇出来吧。”王小青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自己的责任，为难别人也没有办法。”
“……”肖晓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小本本，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也别压力太大了，说到底这是帮徐凡一个忙，写的好与不好都没所谓。这样，晚上你要再写不出，我也帮你想想题材。”说罢狡黠地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你们固定团要开了？”王小青察觉到了肖晓的紧张。
“是的呢……”肖晓不好意思道，“你要是不忙可以等我打完这个25人大明宫？然后咱们可以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什么的……”
“……额……”王小青张了张嘴，随即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先回自己寝室琢磨一下怎么写剧本吧，就不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呢……”肖晓正要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听王小青这么说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头。
“嘛……该吐的苦水我也已经吐了，接下来总该专注眼前的事情不是么？”王小青挠了挠头。
“……行吧。”肖晓走过来揉了揉王小青的头发，揉完才发现手感很差，“我去，王小青你多久没用护发素了……发质这么糙。”
“……不，这是因为昨晚在徐凡家洗澡，不敢随便用他的洗发水所以就用的香皂……”
“香皂？？虽然香皂也是可以用但是酸碱性和洗发水是不一样的，对头发损伤很大的……！”肖晓觉得似乎王小青又忘记了自己以前教过她的东西。
“哎呀我知道啦……就偶尔一次而已么……”王小青取过了自己的包，“那我就先走了……”
……
……
徐凡停好车，有些心烦意乱。
刚才被杨瞳看到自己和王小青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有一些心虚的。回想起杨瞳的眼神，徐凡觉得自己当时不该开车走人，至少他不该让王小青一个人留在那里。
后悔了的徐凡刻意绕回学校门口，却没有看到王小青和杨瞳的人影——想来也是，王小青怎么可能会等他？再者杨瞳如果真发了脾气，肯定也是掉头就走了。一想到王小青和杨瞳可能发生的对话，他心里就很不安：毕竟杨瞳是王小青的朋友，她的反应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王小青未来对徐凡的态度。
其实徐凡想和王小青在一起，杨瞳是无论如何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只是这道坎，出现得太快，难度也太高了——一，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杨瞳；二，他不忍心让王小青因为他和自己的朋友闹翻。
但是此时此刻想东想西也没用了，因为彼时彼刻，他选择了将车开走，而不是下车面对。
回到寝室内，自己的三个室友都不在。
“哈……”徐凡背靠着房门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在裤子兜里掏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戒烟”很久了。于是他走到杨怀远的座位跟前，那桌上果然七零八落地散着好几个打火机和一两个写着法语的香烟盒，随便抽了一根点上，“啧……什么玩意啊，一点都不带劲。”徐凡啧了一声走到了阳台上。
其实说来挺丢人的，他徐凡有过那么多任女朋友，却依然没有办法应对杨瞳。和杨瞳分手后，她又成了他和王小青之间最大的阻碍。说是“之间”其实也不对，虽然徐凡坚信王小青不可能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但现状确实是明明白白一个单箭头——想到这里，徐凡眯起了眼睛。
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杨瞳的——徐凡这样想，越是和杨瞳交往，反而越来越不懂她。
但是如果不招惹杨瞳，还会认识王小青嘛？
——不认识王小青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就不至于这么痛苦。
——不。
——一点都不好。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看到王小青和杨瞳的画面。
勇敢直前的杨瞳狠狠地怼了从校外找来挑衅的不良少年少女，而担心杨瞳收到伤害的王小青为了拉开杨瞳却被误伤，血流了一臂。这个场景让徐凡想到了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的妈妈为了救助被顾客拳打脚踢的柜姐挺身而出的场面——而那个柜姐，就是吴韵琨。
……
“妈……”徐凡将烟头在栏杆上摁灭了，“我再也不会追寻你的背影了……”
——因为我发现，没有人是会完全像另一个人的。
——而我还发现，我根本不喜欢你这样的。
午后的阳光照在脸上灼热得让人呼吸困难。
徐凡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王小青一口大白牙笑得像个傻子的模样。
心中有微风缓缓，徐凡睁开了眼睛。
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徐凡犹豫了半响，终于拨通了杨瞳的电话。
“……”杨瞳接了电话，但是没有说话。
“喂，杨瞳。”
“……”杨瞳依然没有说话。
“对不起。”徐凡道。
“……”杨瞳依然没有说话。
“我喜欢上了王小青。”徐凡继续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杨瞳终于开口了。
“不知道，可能从很久之前吧……”
“那我就恭喜你们吧。”杨瞳回道，“满意了么。”
“青青并没有接受我。”徐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
“哦？”杨瞳的语气稍微有了一些变化。
“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之前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徐凡道。
“呵………”杨瞳不削，只是嘲笑了一句。
“但说到底，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单箭头感情——”
“徐凡，你觉得你打电话给前女友说这些合适么？”杨瞳打断道。
“……”徐凡一时半会理亏，说不出话来。
“你难道还指望我帮你和青青牵线然后祝福你们终成眷属么？”
“……”徐凡依旧沉默，他料想跟杨瞳坦白，不会有多轻松。
“徐凡，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听筒的对面，杨瞳也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必须承认，她的感情状态非常的混乱。
在徐凡和杨瞳交往的前期，她确实短暂地重新品味到了恋爱的甜蜜，但一切都随着齐书煌的出现被打乱。说她真的不在意和徐凡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比起徐凡，齐书煌做什么都更能让她如芒在背。在杨瞳的眼里，本来是她因不满和想要利用齐书煌复仇的决心而甩了徐凡，现在却变成了徐凡心里其实早就没有了她——这对杨瞳自尊心的打击是非常大的。更何况，徐凡喜欢上的人还是王小青——在杨瞳潜意识里远不如自己的王小青。
“杨瞳，咱们就不能不钻牛角尖么？”徐凡感受到了听筒那边杨瞳在爆发边缘徘徊的愤怒情绪。
“钻牛角尖？是你先打电话过来刺激我的……”杨瞳回道，“我觉得我们没话可说了。”
“那就这样吧……”徐凡觉得心很累，该说的他都说了，杨瞳再要怎样，他也改变不了。
“哦对了。”徐凡都已经打算挂断了，杨瞳突然轻笑一声道：“既然你都跟我汇报了感情状况，那我也给你汇报一下？”
杨瞳这是在挑衅，徐凡叹了口气道：“你和齐书煌在一起了是吗？我早就知道了。”
“…………”听筒那边传来久久的沉默。
“再见。”徐凡说罢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