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沧笙歌在掉下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慌乱,但也迅速调整自己下坠的身体,没多久沧笙歌就感觉快要到底了,于是顺着下坠的姿势就地滚了一圈,安全到达,紧随其后的两人也很沧笙歌一样,都没有受伤,他们三个跟其他人失散了,还没开始行动就出了意外,不过这意外到底是不是人为可不难猜。
沧笙歌想到还在待在上面的三人,也不知道独孤毅有没有看到我最后的唇语,不过现在她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
在第二人到达地底时,沧笙歌果断出手打向面具人,面具人刚稳住身形,就听到黑暗中传来的一声异响,凭借本能向一旁躲去,千恒到达时,沧笙歌已经跟面具人过了几招了,可是面具人很明显不是沧笙歌的对手,三招之后被沧笙歌拿下。
千恒不知道沧笙歌发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沧笙歌会掉下来跟面具人脱不了干系,在面具人却被拿下的时候,千恒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夜明珠,瞬间昏暗的地方被夜明珠照亮了,眼前的情景也看的清楚了。
面具人被沧笙歌掐住脖子按在了墙壁上,身上有几处伤口流着血,千恒诧异的挑来挑眉,沧笙歌这是下了死手的,她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慌张。
沧笙歌眯眼适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光芒,可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放松,更加用力的握住了面具人的脖子。
“你在用一下力,他可就要死了。”千恒走到他们面前,好心的提醒沧笙歌。
沧笙歌微微送了一点力道,然后伸手摘下了面具,面具人的脸就暴露在了外面,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以他们两人的眼力自然知道这个人的脸没有做任何伪装,沧笙歌似是不信一般,伸手摸向那人的耳背。
没有,什么都没有,沧笙歌立马感觉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她被算计了,被这么拙劣的手法给骗了!该死!沧笙歌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握住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在沧笙歌要活活掐死手中的人时,千恒握住了她掐人的手,阻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他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千恒做事从来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现在他就是,他需要沧笙歌为他解释,可事情他也猜到了七八分了。
“他的死士是什么都不会说的,留着根本没用!”沧笙歌是铁了心要杀他。
“那地图呢?”千恒在刚刚就想明白了,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恐怕才是真正的地下行宫的入口,而面具人设计带沧笙歌来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现在他还不能死。
沧笙歌听懂了千恒话里的意思,就把手撤了下来,也顺带把面具人藏在牙里的毒药打掉了。
问怎么打的,当然是一拳头打掉牙齿呀,不然还能怎么打。
千恒快速点了面具人的穴,封了他的哑穴和听力,自然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发现什么了?”
“你不是也发现了吗!”沧笙歌转身背对着千恒,平复自己的心绪。
“他不是我们刚开始见的那个面具人,那个面具人和一啸千山的属下换了身份,这件事为什么让你害怕了?留在岸上的那个人你认识,他会对独孤毅他们产生生命威胁,是吗?”千恒走到沧笙歌的面前问道。
他们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变得嚣张跋扈了。沧笙歌看了一眼千恒,觉得有些事情说出会比较好一点。
“对,我们身后的那个人不足为惧,我一直担心的是真正的面具人,不过他有一个你们都知道的名字,他叫无忧子,同时也是我的师父。”
千恒不说震惊那是假的,无忧子一生只收了一位弟子,那就是封情,最重要的是无忧子在七年前就死了,还是封情昭示天下的,对了封情不就在他面前嘛,她师父是生是死,当初全靠她决定的啊!
“他既是你师父,你为什么怕他?”这才是千恒想不通的地方,她自己的师父为何会如此害怕。
“他要是还是我记忆中的师父,我又怎么会怕他,还记得在去西域之前那个黑衣人吗?”沧笙歌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是他!”千恒的眉头紧锁着,如果是这样,那他们面临的敌人就强大了。
“知道他为什么杀我吗?”
千恒摇摇头,他现在觉得有点头痛,有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我对他产生了威胁,我渐渐的脱离了他的掌控了,很多事情我也查清楚了,我知道的越来越多了,他不得不对我下手了。”沧笙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可眼中流露出的悲伤显而易见。
“那他这次想做什么,要行宫里的东西!”
“不止,他没有下来,就证明他想对上面的人动手,我之前一直盯着他,就是害怕他下手。”
沧笙歌叹了一口浊气,一口气叹出,心里似乎好受了一些。
“可万万没想到,他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无忧子很清楚你对他的了解,所以一开始是他本人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再借寻找机关的时候互换了人,可是独孤毅不是一直看着吗?”千恒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想通了,他们疏漏了一个点,那就是独孤毅和红练是赶在一啸千山他们前面回来的,那也就是说,跟在后面的无忧子就有机会换人了。
“可是还是不对呀,那代替……!!!!”千恒的瞳孔急速的收缩了一下,脸色也不太好了。
“理通了,独孤毅他们就危险了。”沧笙歌垂下眼敛,不咸不淡的说着。
“那林多其他们呢?”千恒咬牙切齿的说着,最近真的是诸事不顺啊,次次都没算计。
“凶多吉少!我看留在上面的四人未必都是林多其的人。”
“尽然都是他的人,难怪金蝉脱壳玩儿的这么顺!不过林多其怎么那么没用,人被调换了都不知道。”要不是自己良好的教养在,恐怕早就骂人了。
“未必是被换人了。”
“你是说那些人一开始就是无忧子的人!”
“这八年里他的势力究竟发展的有多大,埋了多少眼线和卧底,这些我都不知道,明面上是流苏岭,可暗地里的那些势力,他一个都没有暴露过。”
沧笙歌鲜少露出迷茫的时刻,可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心里一直有一股无力感,这八年里,她看过世间的所有丑陋阴暗的一面,可她做的这些远远不够。
“那他现在的目的是想坐收鱼翁之利啊!无忧子知道你认出他了,如果他跟你一起下了地下行宫他的行动就会受到阻碍,于是设计把带下来了,而他留在上面控制住我们的人,而我们不得不去拿地宫里的东西,一石二鸟呀!”
“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想着一石二鸟,可能是我高估了自己。”沧笙歌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沧笙歌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在鼻尖环绕,她的鼻子突然一酸,险些落泪,她放弃了反抗,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千恒怀里,心里想着:就一会儿,就这么一会儿。沧笙歌伸手抱住了千恒的腰,抱住了自己的欢喜。
千恒在听到沧笙歌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痛,自己的师父要杀自己,一直利用她,算计她,换谁一时之间都有点接受不了,他无法想象这八年里沧笙歌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八年前的她,应该跟所有徒弟一样,喜欢师父、崇拜师父,把师父当成亲人或者家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你最亲的人失踪了,于是你一路寻找,那时候你却发现记忆中的人面目全非,做着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一下接受这样的事情,那该是有多么痛苦呀,他的心上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走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能不让他心疼,之前给自己做的心理防设一下就坍塌了,就这样放纵自己一回吧!
千恒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讶,自然也听到微微的哽咽声,也感受到抱住自己腰的手有多压抑,千恒的眼眶红了,迟来的拥抱,给了她最大的安慰,这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谢,千恒!活着!一定!一定!一定要活着!”
有那么一瞬间沧笙歌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就要奔腾而出了,可是不能,不可以,忍了那么多年,现在怎么可以软弱,沧笙歌永远是理性的。
“这次之后别再拒绝我,好吗?沧笙歌,我真的……很痛!”
千恒暗哑的声音带着一点哀求的意味说着,不管是说他自私还是儿女情长,可是他只想赌一次,在他二十多年的时光里,只有娘亲的遗言,和那些一团乱麻的事情,终于遇到一个自己看见便满心欢喜的人,怎么可能会放手。
沧笙歌并没有回答他,他们两个之间的阻隔太多了,不可能在一起的,她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她自己知道,她不能再把千恒牵扯进来了。
沧笙歌推开了千恒,退出了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千恒随着她的这个动作知道了她的回答,心里一阵阵的发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回旋,千恒转身背对沧笙歌咽下了口中的鲜血和对沧笙歌的爱意。
再转身时,他还是那个邪魅的千恒,她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沧宫主,他们之间似乎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