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掀开世界的一角！（下）
聂双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的白秋池，在他慷慨激昂的演说下，这个故事已至结尾，也是最高潮的部分：
“我们，被迫害了数千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
“黑暗的岁月中，英雄们高举炬火，带领着我们昂首向前……”
“而这并不是结束，我们记得英雄从何而来，也记得英灵魂归何处，先辈们用鲜血和汗水为我们踏出了前路，我们将循着他们的足迹继续向前，这条路遍布荆棘，牺牲与苦难如影随形，但我们会克服一切困难，迈向通途……”
“过去，现在，未来……那些为了伟大理想而奋战的人，会被永远铭记，终有一日，世人将传颂我们的故事，就如我们传颂英雄们的故事一样，时代变幻，历史变迁，世间的一切都会腐朽，唯有那些故事，那些象征着爱与正义的故事永垂不朽……”
“做好每一件我们力所能及的小事，为兄弟会的拓荒事业贡献所有力量，挑战天灾，征服奇境，然后……终有一日……
我们会重返故乡！”
“——荣耀至上！”
最末的一句‘荣耀至上’仿佛引爆了整个教室，那些孩子，那些不过四五六七八九十岁的孩子们像是狼崽子一般嚎叫起来。
“荣耀至上！”
“荣耀至上！”
“荣耀至上！……”
聂双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在白秋池讲的故事中，他们的祖先来自一个宛如天堂的地方，妒忌、欺骗、背叛……他们被驱逐出了自己的家园……
你觉得他会想要东山再起么？你觉得他们会想要重返故乡以牙还牙么？
聂双可以理解此刻教室里的狂热气氛，但他无法融入。
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
其实这样的感觉在之前的游戏过程中已经有了，那时他觉得这个游戏的细节过于丰富了，丰富到了堪称变态的地步，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款游戏真实得宛若现实呢？
除非它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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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英雄们的史诗在白秋池的口中娓娓道来。
尽管那些史诗的‘舞台’，发生那些故事的世界对聂双而言如此熟悉，可那些故事却又如此陌生。
随着他的缓缓讲述，冰冷的教室逐渐变得燥热起来。
任谁也想不到，白秋池，这个冷得快结冰的男人，在讲故事这件事情上竟是如此擅长，如此……慷慨激昂。
能将历史讲得像故事一样妙趣横生的老师绝非合格的历史老师，因为‘有趣’意味着感性，历史是客观的，而故事是主观的，一个感性而又主观的老师，必定会在故事中掺杂自己的私货。
‘想不到传说中的屠龙勇士，竟然是这么有人格魅力的人。’
专属频道中传来了安迪的声音，这将聂双从白秋池的‘蛊惑’中拉了回来——从前他在地摊杂质上看到过一种说法：有的人是天生的演说家，他们不必斟酌演讲的内容，仅靠语调的切换和言辞的节奏就能让人下意识赞同他们的观点。
‘你是第一次听白秋池讲课？’
‘是的，前辈，’安迪说，‘您也知道，白秋池的一生有不少污点，所以在标准的必修课程中，我们学习的内容更多是他身上的事，而不是他这个人。’
‘跟我说说凡世的事情吧，你之前说你常往凡世跑。’
‘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么？学长。’
‘反正闲来无事，聊聊吧。’
‘额……聊什么？’
‘像你这样常去凡世的人多么？’
安迪迟疑了一瞬，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不多，虽然外勤部的工作大多都与凡世相关，但实际上真正有资格前往凡世的执行员并不多，您知道的，庇护所的至高法令限制我们不得过多干涉凡世。’
‘你喜欢凡世么？’
‘不喜欢。’
出乎意料，安迪的答案很干脆。
‘为什么不喜欢？’
‘回不去的故乡才是最好的故乡，’安迪说，‘您可能不知道，直到20年前，奇境仍旧保有开往凡世的民用专列‘阿瓦隆号’，那时候去凡世旅行是大多数奇境人的梦想，后来庇护所颁布了三大至高法令，对外说是不干涉凡人世界，所以不鼓励奇境人前往凡世，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哦？那主要原因是什么？’
‘是昂贵，阿瓦隆号的轨道比奇境所有的源力列车轨道加起来都长，从阿兰蒂斯起，一直到凡世之门，几乎跨越了三分之二个奇境，每启动一次耗费的源晶是个天文数字，20年前，一张车票的售价高达五万标准源晶，差不多是现在的五十万贡献点，都赶得上一套房子了，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收支平衡，后来去凡世的人多了，发现传说中的故乡也不过如此罢了，不是那么一句话么‘凡世最美的风景是人’，十年前我在吕克昂的时候还有一部分同学会申请凡世的社会实践，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镜湖世界中应有尽有，年轻人对凡世都不太感兴趣。’
‘那你呢，你觉得凡世怎么样？’
安迪饶有趣味的看了聂双一眼，这位前辈似乎对凡世很感兴趣？
‘您去过凡世么？’
‘去得不多。’
这倒可以理解，事实上，安迪是一个特例，他恰巧在觉醒者对外防务部工作，又恰巧负责凡世的相关工作，若非如此，绝大多数奇境人一生去凡世的次数屈指可数。
‘往后您多去几次就知道了，’安迪笑了笑，‘嫉恨、猜疑、掠夺……无休止的争斗与迫害，那里还是和十五世纪时一样，贫瘠而野蛮的世界里住了一群落后的原始人。’
原始人么……
安迪的话说得很平淡从容，这是下意识的表达方式，就像蟑螂是一种很低级的生物一样，毋庸置疑。
‘说说你的工作吧，你负责些什么？’
‘我在‘凡人应对事务司’工作，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洗脑局’，我个人负责凡人世界的监视工作，如果发现奇境有暴露风险就向上面报告，当然，有时也会处理一些突发状况。’
‘突发状况？’
安迪无奈地笑了笑：‘您知道，凡人在十年前步入了信息时代，最近几年他们在资讯传播手段方面更是突飞猛进，有的时候资讯传播的速度和烈度都不足以让我们筹备完善的洗脑工作，就只能采取一些粗暴的手段。’
‘比如说？’
‘物理消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