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你看看现在像不像。”北原的眉梢带着丝丝绕绕的疲倦,但是他的眼睛依然亮的惊人,脸上也是憔悴的笑容。
我抬眸望去,桌上那一朵栩栩如生的黄花,仿佛盛开在我眼前,是了,他真的画出了一模一样的花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待你的。”北原把我的手紧紧握住,他眼神里的认真我看得见。
但是我明明要杀了你,你傻不傻。
明明你弟弟恨之欲其死,连我也只是来刺杀你的其中之一,你怎么会那么天真。
我沉默了,他的天真让我想起我的哥哥,进地牢前他以为我们俩都会活着离开那里。
结果呢,明明北祁也有哥哥,但他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不想杀北原了,哪怕回去会面对再严峻的惩罚。
我也不想杀掉这么纯真的人,他也是哥哥,我不想再让哥哥枉死了。
“你愿不愿意,退位让贤,假死离开这里,以后我再也不会杀你,再无瓜葛。”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决定了,主人想要的只是那个位置,只要北原离开,就没人可以阻挠了。
北原不解地望着我,“我可以离开,我可以把皇位让给北祁,但你真的不懂我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你。
为什么你从来不懂我的心,阳叶。
从第一眼遇见你,我就沦陷了,我想我这辈子怕是没救了,对一个刺客一见钟情了。
但是我甘之如饴,我爱上了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宿命,我认了,但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可以放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但是前提是,你跟我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就不懂呢?
北原眼里想说的话都映了出来,我看懂了,但是我却愈发沉默。
我给不了他什么,我的心,我的身体,早就交付给了别人,我只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傀儡。
“我不在乎你说任何伤我的话,我只求你答应我这一次,嫁给我好吗,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北原恳切地说道。
我没有回答,晚上独自回了北祁的府邸,他成年以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行事便更加无法无天了。
“回来了?”北祁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他知道我暂时杀不了北原,也清楚北原一直留着我。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但是真正的机会是现在。
我告诉了他北原想要娶我的事情,不仅是禀报,我也想从他脸上读到点什么,真是卑微啊。
“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住,还用回来请示我?”北祁一听到眼睛就亮了,嘴里念念有词,“只要他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会让父皇对他失望,再加上朝臣的弹劾,就算是新婚当晚你趁他不备杀了他也好,这可真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机会。”
我在他兴奋疯狂的目光败下阵来,他难得温柔地对我讲话,部署了许多,还许我未来荣华无限,当上暗卫统领。
我的心里想着的却是北原那有些温吞的性子,还有那些碎碎念的话。
“听见了吗,回去好好讨好他找到机会就杀了他。”北祁还在讲着。
我却想到如果真的杀了北原以后呢,我逃的出来吗,为什么只有刺杀计划却没有逃生的,或许他从来就没想过我可以活着回来吧。
死也也就死了,不过是一个暗卫罢了,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怨他,但我毕竟爱了他十年,我用尽全力在爱他,却得不到任何救赎,在痛苦的深渊越陷越深。
不知过了多久,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阳叶,你怎么了,怎么回去以后就闷闷不乐的,你看我穿金的好还是红的好,大婚那天果然还是红色比较合适吧。”原来是北原,他依然乐此不彼地跟我絮叨,他根本不知道。
北原去找云皇求取圣旨,果不其然被大发了一顿脾气,他灰头土脸地回来,脸上却是抹不掉的高兴。
第二天弹劾像雪花一样下来,北原一点也没把这些告诉我,一个人扛了下来。
我在看红嫁衣,确实是能工巧匠制成的巧夺天工,但是到底还是缺了点什么,其实我不爱嫁衣,还是平时的夜行衣让我觉得自在,但是要是真穿那玩意去成婚,别说是旁人,连北祁都忍不了。
王府张灯结彩,期间行走的人无不喜气洋洋,但我却像个隔绝在外的人,只觉得格格不入的窒息感。
终于到了大婚的那天晚上,繁琐的婚服压的我透不过气来,北原推门进来,大红的婚服衬的他面色也红润了几分,我倒是有些理解云皇最后为什么允了他。
其实仔细看,他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特别是今天笑的特别灿烂,我有些不忍心了,但是想到那一席话,我又定定地握紧了枕下的匕首。
北原不设防备的坐了过来,他没有责怪我私自掀开了盖头,“你今天真漂亮,比任何时候都美。”
“谢谢。”我努力忍住心里异样的情绪。
“你知道吗,你喜欢的我都替你找来了,等我们婚后,就去一个世外桃源,是我为你打造的……”北原还没说完,就愣愣地低下了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匕首已经插在他的心口。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嘴里不断流出的血液淹没了他的话语,我看见了他的眼泪,已经死到临头了他却依然没有怪我。
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哭着,我也不想的,求你了,不要原谅我了好不好?
他身上渐渐变得冰凉,血液渗进大红的喜被里,在众宾欢聚,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他死于我之手。
我是个罪人,但我还不能死,我要回去,领取我所谓的报酬。
我身上溅到了北原的血,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我颤抖着拼命往回跑,手里还拿着那把凶器,北祁说叫我把它带来。
等我走到的时候,北祁满眼放光,大笑着接过那把匕首,我面无表情地问道,“是谁,杀了我父母。”
北祁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像是嘲讽又像是可怜我,“杀父凶手,杀母凶手?你怎么会那么蠢啊?就是我们啊,不然你以为这些所谓的孤儿哪来的,你真是要笑死我了,看来你和我那个哥哥一样蠢,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