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云苏穿了件简单的红袖长裙,一条月白腰带束着纤细的腰肢,显得身体线条玲珑有致。
她发髻上正是那支他买回来的桃花木簪。
纪非辞从屋里正披着红衣外套穿着出来,他刚刚出去送了药去镇子的老大夫那儿,云苏已经做好了饭菜。
今日很丰盛,云苏温婉笑着,夹了一筷子给纪非辞,“今天的菜有些多,多吃点。”
纪非辞看着面前打扮精细的云苏心底一阵酸涩,他亦笑着说:“夫人做的菜,我定会吃完。”
云苏只提了一句就静静的吃菜,纪非辞也觉得临别口难开,这一桌子佳肴更像是送别宴。
艰难的吃完,纪非辞拉着云苏出了门。
极少穿红衣的二人那么鲜艳的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对璧人,男子俊朗清雅,女子清丽脱俗,站在一起就是一幅神仙画像。
云苏挽着纪非辞的手臂,安分的站在纪非辞身旁,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想出手教训这些人。
女人的美貌在这种荒野之地就是道催命符,她和纪非辞不喜欢麻烦,所以云苏其实那一年都没怎么出门,平时只去邻居家走动罢了,今日这一上街,不安分的眼神顿时都往她身上扫。
纪非辞长袖一揽云苏,因他比云苏高上一个头,他这广袖一揽反倒遮住了云苏曼妙的身姿。
云苏仰头朝他一笑,纪非辞低头露出个灿烂的笑,云苏顿时觉得这个笑容十分晃眼,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街上的许多女人都站住了脚,眼睛直愣愣的就盯着红衣璧人远去,好似着魔了一般。
有人感叹,“这般人物定不是池中金鳞。”
云苏觉得这一切都太幸福了,爱的人正在她身边,快乐的日子就这般容易似的。
纪非辞带她离开了小镇,乘风去了更远的人界边界。
一路避开魔界的人手纪非辞带她来了一片陵墓。
此地陵墓风水极好,装饰规模更是庞大气派,云苏心念一动就猜了出来这是哪。
她匆忙的扯住纪非辞停下,慌张的整理了下衣衫,“怎么来这拜见都不提前说声,还穿这么艳。”
纪非辞牵着她软软的手听到这话就笑了,“你怎么的如此胆小,又不是小孩子来。”
云苏瞪了他一眼,嗔道:“这是拜见长辈,必须要恭敬。”
纪非辞失笑,任由她收拾了下才带着她进了陵墓。
陵墓机关很多,但两个人又不是凡人,面对这些人族机关根本不放心上,不到半个时辰二人便慢条斯理的到了一处墓室。
云苏恭恭敬敬的走进,里面放置着一个硕大的棺材,金色花纹紧紧贴在暗黑的棺面上,沉寂而华丽。
纪非辞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云苏立刻有样学样的跪下。
纪非辞拱手作拜,额头轻轻磕在地上,再次抬头时眼中多了些晶莹,“儿子携妻云苏来看你们了。”
云苏也立刻磕头,“儿媳云苏见过公公婆婆。”她这一年生活在凡人界知道了许多凡人礼法,幸亏学的不错。
纪非辞和她的手紧紧拉住,他喃喃道:“辞儿希望得到爹娘的保佑,佑我与云苏永世在一起,不再分离。”
云苏想到他们二人的处境,难受的也说道:“求公公婆婆保佑我们。”
她心里却清楚得很,这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不变的处境还是不变。
云苏想起纪非辞给过她的一个手钏,她慎之又慎的拿出,纪非辞看到了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在凡间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但比不得当初胡锦素送的灵石手钏。”
云苏立刻掐了他一把,气道:“你怎么的还记得那手钏,我早就还了回去,再说我当初不是有了血玉梅花就把那灵石手钏换下来了吗?”
悲伤的气氛一扫而尽,两个人是新婚的时候,正是蜜里调油的大好时候,两个人又认认真真扫了墓室,摆了贡品就携手离开了。
时间不多,他们还得多珍惜。
出来时夜色已经降临,纪非辞拉着她去了一座山顶,云苏的裙子在风中轻轻飘扬,纪非辞在夜色中看着美丽月色,脸上多了几分怀念。
还记得云苏刚上璧连山,他担心这个小丫头白天的伤口没有药上,不放心的趁着夜色下来,就看到坐在明月湖边上看月亮的云苏。
那时候的云苏将将十二岁,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穿了薄薄的弟子服饰坐着,显得小身板格外可怜。他一想到就忍不住笑出声,背对着纪非辞的云苏奇怪的回头,“笑什么呢?”
纪非辞娓娓道来后,云苏轻轻举起手锤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提起,你那天送药就送药,后来那么凶的说我想攀关系度过大比。”
纪非辞自觉理亏,连忙告饶,“好夫人,是我错了。”他抬手就握住了云苏的小拳头,顺势扯她入怀,云苏也乖乖的依赖在他怀中,享受此时天地难得的静谧。
他们不知说什么,因为想说的太多,说出一句就有可能一辈子都说不完。
云苏鼻子一酸,她忍着不哭出声,泪水却没办法控制,夜色阑珊,她通红的双眼却如天上的星星,亮的出奇。
纪非辞轻轻吻去,从眼睛吻到红唇,他忍不住将她紧紧抱着,云苏依在他怀中无言流着泪。
黎明来的悄无声息,两个人红衣换作白衣,好像还是当初走哪都在一起的师兄妹一样,纪非辞得带着她在身边教她所有修炼事宜,云苏也巴不得多和他在一起,那时候二人片刻不离还被旭明真人笑了。
师傅,你也会保佑我们的吗?
她低声道了一句珍重,纪非辞看着她的双眼,“好好活着,然后,等我。”
云苏强忍着泪水点头,“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天明时的微风格外凉,吹过了这片山顶,吹去了二人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