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新死了,未抢救过来,心脏病猝发。
不夜一身黑衣参加了爸爸的葬礼,来宾很多,苏永新在世时人脉网营建得很扎实,结交了许多朋友,帮忙的人也是很多,苏永新公司里的员工,还有余丽丽的爸妈忙里忙外,陈文意省了许多心,葬礼就在殡仪馆里进行。这一天,不夜滴米未进,她久久地跪在苏永新的面前,摸着他已干枯的手,没有招待任何人,流尽了眼泪,从此后,这世上只有她一人,这伤痛可肝肠寸断,爸爸,你可听到女儿忏悔的哭泣,女儿不能没有你。余丽丽和张婷一直陪伴着她,陪她落泪。
不夜将爸爸和妈妈合葬在公墓,没有征求陈文意的意见。陈文意并没有表示异议,她没有资格,将来她死后能葬在苏永新的不远处就不错了。
随后,没过苏永新的头七,据说逝去的人魂灵会停留在人世七七四十九天,亲人会在在这四十九天内每逢又一个第七天为刚离世的人烧上纸钱,多少年来这个风俗从未变过,闯下大祸的小美早产生下儿子天成,刚下地的天成因为没有足月,瘦得和小猫一样,模样分辩不出来长得像谁。满月后,苏康收到了离婚协议,小美就失了踪,谁也不晓得她去了哪。连燕儿也不知情,也许是知道不愿说实话。不过,小美的行踪对于谁来说都不重要。
不夜在救活陈文意和她的孙子后心情并不好,她去练瑜伽,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拒绝融入瑜伽的音乐,从健身房跑了出来独自去了孤儿院。院长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心事,没有问她。这个孩子,又瘦了许多,眼睛凹陷进去,显得越发的大,脸也变小了,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来了这么多次,她从不将自己心里的话跟院长说,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扛。她看上去很疲惫,很困惑,她问院长:“院长,有一个我很恨的人,他受到了惩罚,现在他的亲人生活很困难,我该不该帮助他们?”
院长平静地注视着不夜,让她也感觉到了平静,院长问她:“你想帮他们吗?”
“我想帮他们,但是有时我想那个人的可恨就又不想去帮。”不夜痛苦地说。
“忘掉过去,你会开心,以一颗宽容的心对待是是非非,你同样会得到许多,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明白吗?”
不夜皱了皱鼻子:“是的,因为我的固执我失去了很多,我的爸爸,他一直希望我能回家和他在一起而我偏不,现在他永远地离开了我,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才明白以前做的一切是多么幼稚。他在世,也是想帮他们,那么现在虽然他离去了,但我可以完成他的心愿。”不夜低下头嘤嘤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
院长问不夜;“你没有妈妈吗?”
不夜还在涰泣:“在我小时候她就不在了。”她放开声哭出来,连鼻涕也流了下来。
院长拿出纸巾替她拭出鼻涕和眼泪,温柔地说道:“孩子,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但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不夜抬起泪眼,睁大眼睛:“真的吗?院长,这是真的吗?”
院长笑了:“是的,不过现在我都忘了,好好地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这里的孩子需要我。”
不夜抬起泪眼望了望院长,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原来院长和自己同病相怜,都可怜。她的震惊需要平缓,又将视线移到窗外,呆呆地瞧着外面,脑里飞快地在转着,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院长没有打断她的思绪,静静地观察着她。好一会,不夜突然对院长说:“知道了,院长,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打开自己的话匣子,将自己的经历简短地原原本本告诉了院长。当讲到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件可怕的事情是苏康有意造成的,她泣不成声,她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恨苏康,恨爸爸,最恨的是爸爸,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的错误,她的生活不是这个模样,所以为了气他为了颜面无光,她选择做了小姐。
然而,如今爸爸离去了,她是真正地懊悔,她才明白自己心里是多么地渴望温暖,渴望亲情,渴望关爱,只是,这一切是回不来了,如果可以重来,她会好好地做爸爸听话的女儿,不再气他,不再让他心痛,一个完整的家是多么重要,为什么当初的自己就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