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的好远。”背后有脚步声响起，那拖鞋落地的厚重感，燕军就知道是胖子，没有回头，凭栏远望，滚滚入眼的，除了山峦和高楼，还有或许会到来的剑影刀光，念及于此，他不希望勾心斗角还存在于他最不希望存在的地方，那里存储着这些年的不多温暖。
望了一眼燕军，胖子停在了一侧，本想立即说话的，却又觉着此刻的燕军有些奇怪，同样放目收景，微微思索之后，他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今后，还会走的更远。”
“除了密布荆棘，还有剑影刀光，依你的性子，这些，你应该是不怕的。”
愈发疑惑了，胖子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有点想要甩身而走，偏偏没来由地，之前的经历浮光掠影地翻了一遍，他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但仍然云雾遮眼，他按下了有那么点暴走苗头的心神：“你想说的，恐怕不止这些，不过，前路再难，有你们在，就容易。”
没料到胖子最后一句突然整了一出煽情，由着一丝暖意淌过心头，燕军定心了许多，语调也都带上了热度：“在我刚刚把那个黑人处理掉的时候，黄远为这事找上了我。”
黄远也曾参与过那个黑人的事，这倒真个是胖子到这时才知道，一时间，他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前面所有的情绪收敛，这时候都反弹了：“你想说你能耐很大，黄远能耐也不小？”
昏迷，倒是一时间忘了胖子暴躁的性格了，听出胖子声音里的愤怒，即便那是处于压抑着的状态，燕军也只能是苦笑，其实他心里也不舒坦，正像邓通说的，换了在道上，遇到胖子这种不讲理的，他有太多手段去治理了，这一刻，他反倒沉默了。
“别往心里去，是我不好，我不该为这事情绪的，没有你俩善后，或许这时候，我已经是具尸体了。”也觉察出气氛紧张了，胖子有些后悔，只是可惜话已出口。
哼哼一笑，低到不能被听清，燕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离开地球前发生的一幕，他杀了当年带他走上黑道的那个人，他的杀母仇人，同时也是养他长大的恩人。
临死前，那个人笑意莫名，对他说了一段他本是不以为意的话：“孩子，我不后悔杀了你母亲，也不后悔养了你，我有太多命债，死在谁的手里，都不如死在我亲手培养的接班人手里，只是，太早了啊，有些你不配拥有的东西，我还没让你真正舍下，有些我曾经的不足，在你的身上，我也已经看到了苗头，也罢，我已经游戏结束了，你自由发挥吧。”
是否，友谊，就是我不配拥有的东西呢？或许，是我想多了，燕军终究摇了摇头：“没事，你只是急了点，我和黄远就那事见过一次，他似乎认识高官，所以提前知道了消息，得了指点，本来他想请人动手的，我告诉他黑留给我，白留给他，而这才是我要说的。”
黑留给我，白留给他…
简单的八个字，震动了胖子，他忽然有种眼前人陌生了一般的感触，他忍不住盯着。
算一算，距离当初和黄远一起认识燕军，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了，在这些年里，更多地，三个人聚到一起，只是喝酒侃大山，黄远比较宅，是以基本都是他发起的聚会。
和黄远本就家境优越，可以和人交心不同，尽管初相交的时候，其实三个人都还是学生，他需要的是却是燕军还混迹黑道的身份，当然，那个时候，他并未想过利用燕军什么，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没认为自己有利用燕军什么，可此刻，燕军的这八个字，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喝点？”胖子的脸上，多了诚意，燕军的做法，让他想起了黄远同意投资的那一刻。
“好，有阵子没和你喝酒了。”心头松了下来，胖子心理发生变化了，燕军敏锐感觉了，他立即伸出了手，和同时呼应他的那只属于胖子的胖手握到了一起。
一口老酒入喉，胖子砸了咂嘴开口：“说句心里话，最近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我反省过为什么我不能提前发现隐患，反省过我在处理合伙人之间关系时候的惘然，我没能想个所以然来，而我又很容易被工作淹没，忙起来，也就忘了许多。我性子急，又比较自我中心，相比较之下，黄远不管事的甩手掌柜行为，反而更让我习惯。”
“好吧，我承认，我走心了，本来这些话，不大想出口的，终究你的那句话，震到我了，我也的确好奇你的想法，来吧，说吧，我准备好了。”胖子摊了摊手，似笑非笑地。
有些距离，像是存在着，又像是从来不曾有过，一起喝酒太多次了，唯有这一次，燕军接收到了一些不同，默默听着胖子这一通此前从未有过的出心话语，他大口喝了几通酒。
他本是个很能喝的人，不然如何道上混？可他醉了，不然接下来的话，他不会就那么直接说出来了，但那却是他隐藏着的刺痛，越不说，他越痛，他要拔出来，他要证明给那个人看，他和那个人不一样，他可以拥有，他的声音，打着颤，微有断续：“邓通和我说，如果我将友谊放置得高贵，体现地卑微，我其实反而不能融入我们几个人合伙的团体。在道上，我得狠，得绝，得阴，否则我混不好，活不久，但事实是，我和你们一般大，可我时常竟会有疲累的感受。跟你们合伙干，我不想用道上那一套，所以更难。经历了许多，懂了许多，我和黄远说黑白，和你，就要说灰了。”
“灰？”胖子若有所悟，点了点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些理解了，黄远出身在那儿，走白道是对的，你本来就是黑道的人，而我，就适合黑白两道游走通吃？”
“你的理解，很靠近了，但我想说的，不仅仅这样，而是我们三个人的定位。”
深吸口气，又和燕军碰着喝了口酒，胖子这下彻底明白了，他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这或许要一些时间，也对，团队就是要分工协作，效能最大化，而不是个人主义横行，是我的性格问题引发了你的困惑，对不住了。”
“话说开就好，也是我想多了，和你们交流，本不用费劲的。”燕军舒坦了，快意地笑，他想多说点的，可对于胖子的自我性格，他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他其实有种感觉，胖子并未真个全都听进去，全都理解了，可胖子的人生毕竟不是他的，胖子也需要经历来打磨。
胖子也笑着，忽然打趣：“怎么越看你，越有种看那种影视剧里面狗头军师的赶脚？”
“你这什么鬼话，我看你才需要去治疗眼睛，肯定白内障提前出现了。”
“哈哈哈哈……”笑声中，酒水里，好似云开雾散了，就连那微风，也及时拂面而过。
柳静依当真是说到做到，周六一大早就上门了，正在睡梦中的黄远，完全是被门铃闹醒。
迎进了这位惹不起的瘟神，泡了茶，拿了点心，礼待到位之后，黄远才去洗漱。
等他完事回到客厅，柳静依已然消灭了一盘坚果了，倒也是个吃货了，见到那个空盘子，黄远有些好笑地说话了：“我说柳姐，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还是直说吧，你的心思，我可是见识过了，让我慢慢琢磨的话，恐怕头发白了，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剥了一个蜜桔，撕开一瓣吃掉，柳静依很是陶醉的样子，等到睁开眼来，却是直接给了黄远一个白眼，忽又咯咯笑着说话了：“哎呀，小黄，你总误会我，我其实也没拿你咋样的不是，就说之前的合作吧，你如果要份额，没问题，我现在都可以给你。”
又是什么鬼？黄远有些脊背凉飕飕的感觉，柳静依越这么说，他越觉着有啥猫腻。
见黄远不说话，只作愁苦状，柳静依并不怎么在意，依旧发扬吃货精神，只是似乎心情不错，自言自语地帮黄远解惑：“小黄啊，你有个运气好到爆的好爹啊，居然第一个发现了那么大的秘密，更是把我的祖师都卖给了国家，这不，我现在真给你送好处来了。”
不等更加困惑的黄远想要插话，摆了摆手，柳静依接着道：“不用奇怪，我家祖师单挑无敌，那也要隐藏暗处才行，如今你老爹把他推到前面来，他老人家纵然想躲开也做不到，毕竟，你老爹可是放了一个大消息，嘿嘿，连我都不知道，史上唯一的那一位传奇强者，居然是被美国运作国家机器干掉的，尸体都还在美国保存着，你爹可真是狠人。”
难怪那一位只有短暂的杀戮史，难怪老爸要第一时间上报国家，难怪老爸要转移走老妈和老妹，一下子，很多疑点，随着柳静依的点拨，一点点连贯起来了。
“是不是想明白了很多事？嘿嘿，能有许多疑惑，说明你也算不错了。”柳静依时不时带着嘲讽一般，可莫名地，黄远又不觉着那是讽刺，好似这女人只是纯粹地陈述事实。
便在这个时候，零嘴完全被柳静依消灭干净，她倒也不在乎形象，打了个嗝，很是爽的样子，又伸了伸腰才接着感慨了一句：“原谅我吧，这个世界，原来我知道的也有限。”
她双手交叉于胸前，满是虔诚的样子，黄远阵阵无语，不由想到了“戏精”这个词。
“好了，你的疑问，尽可以问了，作为诚意合作的前奏，本人有问必答。”百变如柳静依，擦净了嘴，恢复了淑女的样子，一脸庄重地端坐着，裙摆落于一侧。
稍稍捋了捋，不少地方，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他倒很是好奇一点，想要证实一下：“柳姐，我想知道，之前你找上我，是不是其实是想要把我爸从他的位置上掀下来。”
很是随意地笑笑，柳静依丝毫不尴尬，点了点头之后，有点恶搞地拿起茶水对着黄远：“不错，的确是这样，来吧，为了你的飞快成长，干一个。”
苦笑一丝，浮于脸上，黄远对这女人深感无奈，暗道果然女人都是不好对付的，更别说眼前这个：“你喝吧，对了，那你现在给我好处，其实还是针对我爸布局？”
也不管啥好处，啥好处黄远也不想再次坑爹了，现在他算明白了，难怪老爸当时与自己通话的时候其实很有些无奈，不过连他现在想想，也感觉自己老爸好像真是红星高照一般。
“你怎么想都行，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难缠而又假话连篇的魔女，不过，别的不说，你爸的能量，你已经体会过了，你觉着，除了我家祖师出手，还有谁能在无数远征军的环绕下奈何你爸？”柳静依眨巴着眼睛，她本就不显老，这时倒真有点少女姿态。
黄远沉默了，上次这女人也是类似的说法，结果他信了，然后差点坑爹了。
“算了，柳姐，我高攀不起你，你还是回去吧，咱各走各的道。”拒绝，从不是黄远的拿手好戏，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前事如血割心，历历在目啊。
抿嘴一笑，柳静依觉得很有趣的样子，忽地起身，一手探过，影视剧中所谓咚的一幕就出现了，她很是挑逗地挤压了黄远的空间，让黄远只能缩在沙发上：“如果我说，这一回我送你的，是绝对能让你在极短时间里气功修为大进的机遇呢？”
如兰之气，吹在脸上，更是两人的胸脯都相接了，黄远简直害臊得不要不要得，便是黑脸，这时候也红彤彤了：“柳姐，你还是先让我有个能正常思维的环境吧。”
呵呵呵呵……
笑声如银铃，柳静依又回身坐正，像是知道黄远不以为意一般，直接加大了力度：“我并不清楚你有什么样的因缘际会，但你的身体中具备不低的能量值，现在应该已是快要或者已经处于气功师的第二层次，但若能极短时间让你突飞猛进，从第二层次直入第三层次，你真不想要？”
什么？那是上千的能量值啊？纵然是师傅，在如今地球环境不支持下，全力而为，也要两年时间才能做到。
黄远心动了，他并不觉着自己能拿到多少好处，毕竟自己层次还低，但自己的师傅可是极其需要补充的。
强忍住激动，他缓缓问道：“这好处，还能分给其他人不？我想带个人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