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操场,夕阳里的双杠上。
“小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牧小果问,不远处高二高三的教室已经点起灯光。
“我这么聪明,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小宇说。
如火般热烈的夕阳映照在少年的脸上,牧小果都分不清这是漫画还是现实了,现实里的小宇可不会这么自恋。
牧小果鬼使神差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小宇一愣,牧小果笑了。
“怎么了?”少年的脸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红。
“小宇,他们都说你去国外了呢。你是真的去了另外一个国家吗?”牧小果真的很好奇,一个暑假都联系不上,肯定是有事情发生,去国外的话就能很好地解释这个事情了。
“这种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真的去了?然后,你现在跑回来了?”
“没有。原本有可能去,但是没去成。”小宇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呢?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牧小果问。
“你希望我去阿?”小宇问。
“希望阿,去国外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是吗?”小宇看着牧小果带着憧憬的侧脸,“也许以后会去。”
“以后,什么时候?”牧小果慌了,她只不过是开个玩笑,她不希望小宇离开。
“很久以后了。”小宇笑了笑,“至少这三年我会在这。”
“哦。”牧小果松了一口气,“小宇,我们现在去找宁宁他们吧。”
“再等十分钟。”小宇说。
“好吧。”牧小果答应道。
两个人安安静静,呆在平地的上空,欣赏着天空的如诗如画。
关于滕梓宇十六岁的盛夏,如眼前天色变幻莫测,差一点不可把控。此时来到M校的他,也终于能放松下,安定一点了。
十六岁的夏天,中考过后的暑假,小宇如往常一样回到S城。爷爷为了孙子的未来,也搬来了S城。爸妈依旧在忙碌,无暇顾及他们爷孙俩,整个暑假,小宇带着爷爷在S城四处游玩。
“小宇,这里太吵了,爷爷还是呆在家里好。”
“小宇,这个是什么,还能吃啊。怎么这么贵,这跟我们种的红薯一个味道吗,太浪费钱了。”
“这里都没地方种点菜阿,爷爷想家里的菜园子了。”
“小宇,你上学了咋办,爷爷又不会说普通话。”
小宇知道爷爷在这边生活不习惯,他也是为了自己,勉强接受这个繁华而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城市。
“爷爷,要不我们回去吧,回锦溪镇。”小宇提议道。
“不回,不回。”爷爷摆手道,“这里挺好的。我只是喜欢唠叨,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用理我这个老头。”
“爷爷,我也想回去。不是说锦溪镇每年都出几个清华北大吗?”小宇道。
“是啊,镇上读书厉害的可多了,娃都可聪明了,可勤奋了。”爷爷露出赞叹的目光。
“我觉得在哪读书都一样,要是厉害的话,自学也能成才。”
“那是的。想以前我们读书多苦,走几十里山路呢来回,回家还能捆几捆柴。虽说没能接受好的教育,但大家都踏实肯干,邻里间互帮互助,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爷爷说起往事,精神头瞬间好了许多。
“是啊,爷爷,我们一起回去吧。”小宇说。
“可是…”
“家里的老山羊,还有菜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小宇再接再厉道。
“是呀,不知道老李头有没有好好照顾它们,这个老李头喜欢喝酒,可别把我的老伙计卖了换酒吃了。”爷爷担心道。
“爷爷,这你不用担心,我让舒晨帮忙看着呢。”小宇说道。舒晨家离离爷爷家不远。
“那就好。”爷爷点点头,继续给阳台上的花浇水修剪。
晚上等爸妈回家的时候,小宇决定亲自跟爸妈说说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小宇敲着书房的门。
“请进。”忙碌的父亲头也不抬。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生意让他忙得不可开交。
“爸,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小宇平静道。
“你说。”滕父抬了下头,又继续埋头于文件中。
“我想回锦溪镇上高中。”小宇坚定道。
“这个不用多说,我和你妈妈已经商量好了。”
“我已经决定了,不读书或者是去锦溪镇读。”小宇缓缓道,像在说着一件别人的事情。
滕父抬起头,看着这个个头快要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时间过得真快,他的孩子开始反对父母的决定了。
“等你妈妈出差回来我们再说。”父亲撂下这样一句话。
“好。”小宇离开了书房。
等妈妈出差回来?小宇都不确定他的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以往暑假能见两面就很不错了,不是小宇去和朋友见面、去学习的时候错过妈妈回来的日子,就是小宇在家的时候,妈妈在出差。他们很少像其他感情要好的母子,一天不见张口闭口就是“我妈在哪?”小宇已经习惯,从小不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日子了。
但是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小宇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和母亲联系。
手机传来连接的声音,“这个时间,应该休息了吧。”小宇想。
“喂。小宇。”是小宇妈妈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温柔,像经常和儿子通话一样自然。
“妈。”小宇有点不自然地在通话中叫对方。
“嗯,儿子,有什么事?”她依旧很忙碌,可是这是儿子给自己打的电话阿。
“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的儿子想妈妈了吗?”宇妈妈开玩笑道。
“我想跟你说下上学的事情。”小宇道。
“好阿。”宇妈妈顿了顿,“我后天到家。我的儿子可不要跑到别的地方阿。”
“嗯。”小宇道。
结束了与妈妈的通话,小宇觉得特别新奇,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会回去的,他想,无论如何,他的心告诉他,一定要回去,不然他会就此而“死”去。
第二天,第三天,终于盼到了妈妈回家。小宇很热心地接过母亲的行李。
“哎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宇妈妈一脸惊喜,进门的时候差点连鞋子都忘记脱了。
“爸,小宇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宇妈妈兴奋地同爷爷说道,转头又看向宇爸爸,“孩子爸,小宇长大了阿。”
“就接个行李,也把你高兴的。”宇爸爸严肃中透露着欣慰。
“我们家小宇一直都懂事,在老家还给老伙计去拔草呢。”爷爷道。
“爸,他那是对你,在家我可没见过这么好的事。”宇妈妈乐呵呵地说。
“估计你儿子有事找你呢。”宇爸爸和宇妈妈相互看了下,瞬间明白。
宇父宇母虽然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这些年也是忙着在外打拼,但夫妻之间的感情与默契还是相当好的。宇父看似严厉但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家人,妈妈看着娇小温柔,但忙起来也是雷厉风行。
宇妈妈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尽情享受着儿子从未有过的殷勤,虽然也只是接个行李,倒杯茶。
“爸妈,我想和你们说件事。”小宇也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嗯,你说。”宇妈妈看着儿子。
“我要回锦溪镇,去那里读书。”小宇郑重道。
“为什么呢?在爸妈身边不好吗?”宇妈妈有点失落。
“我在那里才会有学习的动力。”
“这是什么说法,在S城才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学到更有用的知识,才能与时俱进。”宇爸爸严厉道。
“老公。”宇妈妈安抚了下宇爸爸,“小宇,我知道以前爸妈对你关心太少,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生活好了,你回来读书,爸妈也有更多时间陪你了。”宇妈妈温柔道。
“爸妈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想要去的地方,再说,爷爷也想回家。”小宇淡淡道。
宇爸宇妈一同看向了爷爷。
“我可没说。”爷爷轻声道,孙子的前途和思乡的情绪在角逐之中。
“爷爷年纪大了,他不需要为了其他人而勉强自己,他想家,我们都清楚。”小宇道,“我也得回去。”
“你回去能学到什么?还是回去没有人看着,就能为所欲为了!”宇爸道。
“成绩你们如果看了,就知道,我待在这才是为所欲为。”小宇道。
“是呀,小宇今年考得挺好的,孩子在家也听话。”爷爷急道。
“爸妈,让我和爷爷回去吧。”小宇见爸妈不说话,打破了沉闷,“我会好好学习,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回去可以。”宇爸终于开口,“不准给我犯事,开销一律缩减,学习不能拉下,希望三年后你至少给我带回个本科学历。”这并不是宇爸一时的气话,这个暑假,他看得出儿子的不快乐,父亲的不适应,他也惊讶于儿子的进步,他思量了许久,并考验着儿子的决心。
“好,只要回去什么都可以。”小宇连忙答应道。
宇妈妈怜爱地爱着自己的儿子,既无奈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