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去魏国,付流年还是觉得有很大的不同,心境不同。
彼时去,心怀胆颤,今日去,浮生偷得一日闲。
付流年看着马车外,卫惊鸿看着她。对面的人瓷肌玉骨,一点朱唇,殷红。卫惊鸿有些愕然,这厮近来越发明丽照人。自己也越来越容易走神了。看着这张面容移不开目光。这很不正常啊。那一年他们都不知道何为错过。
“合该被觊觎,这山河如画。想来有朝一日,谁得了它去,定是会睡着了都笑醒的吧。”付流年暗自嘀咕。
卫惊鸿没有说话,但也陷入了沉思。便这话无半点偏颇,又如何,寻常人无力阻止罢了。
便一想到身上肩负的重任,两人就有一种喘不过气,烦闷郁积的不适感。不过是每个人都需肩负的吧,即是如此,便也会有生来避难的本能驱使人逃避。深谙这个理儿的不少,有几人真正不惧?
酆都境内,仍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那是一种迷茫空泛在里面,有一日会积溢成河。泛滥成灾。
魏国王宫,元华殿上。
付流年一行人,身在其位礼不可废,进宫面见了魏帝君凌霄。君凌霄实则是有些敷衍,不过被付流年很有眼力见儿地挑明了道:“王上,我等远从齐国远道而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王上可否摈弃世俗偏见,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乎,两国已缔约,何不齐心合力,山河虽好,亟待固之。”
魏帝垂眸沉思,理是这个理儿。他这不是拉不下面子嘛,更何况防人之心不可无。想到这里便也道:“是孤之愚见。罢了,想来今日众卿舟车疲乏,后日再赴上书房一议。”付流年等人谢恩,魏帝摆摆手。一行人退了出去,沉默着出了王宫,各自回了住处。
魏国之行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此番,卫惊鸿主要整顿魏国朝堂的腐败风气,而付流年主攻魏国军事防御及一部分边关部署,当然付流年只是提供一些建议,毕竟自己国的军事要塞,是不可能全然对一个他国臣子透明,而付流年能做得也只是加固边防。
而边防加固,首先用到的就是人力物力,人力不缺,物力亦足。不过,官商勾结,朽也。而卫惊鸿的作用就至关重要了,首先要扳倒朝中势力盘根,利益捆绑的几大家族。不过,谈何容易。近些年来,魏帝君凌霄逐步放权,几大势力竞相崛起,又相互制衡。
卫惊鸿只得一步步瓦解这些盘根错节的贵族,不过有些无从下手。于是付流年给想了一个法子:捧高踩低。择一势力,给以过剩的利益,打破这个平衡,内斗必起。而后暗中削弱其中枝节,大厦偏倾,实非一夕之力。不过令其无暇顾及不使绊子就行了。
半年之后防御公事几近完工,付流年便上书面见魏帝,交代一些后续事件。再说魏国这一番整顿之后,百姓和乐,朝内势力铲除了不少,而付流年等人做出如此一番功绩,自是深受魏国百姓传颂。
由是付流年每每途径一地,当地的女子便全城出动,一开始付流年还暗暗得意,不过某某一日,一女子投怀送抱,付流年给膈应坏了,此后便对这些美人们避之不及。这不是无福消受吗,惹不起只能躲了。
付流年有些无奈,她的桃花,唉,可叹。付流年这般想到,便渐渐有些神伤。至于温言柳、君九黎几人。做朋友还行,就是太闹腾了,尤其是温言柳这厮。自从付流年来了魏国之后,这厮便隔三差五地来寻付流年,简直不胜其烦。这日,付流年好不容易得了闲,准备到西山的温泉去放松放松,这几人,阴魂不散地找上门来了。
看着闲得无聊的几人,付流年风中凌乱。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忍着不耐道:“几位莅临寒舍,可有甚么大事儿?”
君九黎:……
温言柳:……
彦十一:……
这人怎么说话呢,甚么叫有事儿没有,无事便不可以来吗。几人如是想到。无言的沉默最是尴尬。
于是温言柳率先道:“慕兄,想来你来了酆都好些时日了,还未曾畅游过魏国的大好河山。不如今日,由我们几人做陪,出游一番?”
付流年心下暗道:哥们儿你可是真会盘算。这厢都累成了狗,不料还要陪着应酬,实在心伤。
于是怏怏道:“温兄可有什么好去处?”
温言柳见有戏,寻了把椅子坐下道:“西山之巅,有一活水,可通经脉,有活血化瘀,驱乏回力之效。不知慕兄可有意往之?”
付流年心下思量:她这是想自己去啊,这几个男的一起去是要出事儿的。这样一想眼中带了些犹疑。
最后耐不过温言柳言死皮赖脸,还是一同去了。不过,付流年很是忧虑,自己就应该坚守阵地的嘛,这下可好。玩大发了。
几人悠悠哉哉骑驴上路了,付流年看见这些欢脱的驴子就想到了高进这厮。唉,大好的机会这厮不在。不过温言柳这厮,咳咳,想来跟高进是一个属性的。无端想笑。
路过一处,见路边的葫芦花开得正好。白嫩嫩一朵从绿色的藤蔓中探出头,一个主意忽上心头。付流年有些阴测测地笑了。彼时温言柳忽觉背脊升起一股寒意,左右瞧了瞧,有些莫名。
而付流年这厮驴绳一拉,施施然跳下来。摘了朵开得最好的。装模作样的来到温言柳这厮跟前,拉过这厮的头,在这厮震惊的目光中,把那朵葫芦花给别了上去。然后还砸巴着嘴道:“不错不错。”
然后在众人见了鬼的注目下,翩翩然翻身骑上了驴子。走了……
温言柳:这是什么神展开。
转头看了一眼正努力憋笑的君九黎跟彦十一,再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付流年,温言柳一度怀疑自己没睡醒。而后一路恍惚地来到了西山。
一路上收获不少同情的眼光,这厮居然忘了将那朵花儿给摘下来。给人看成了傻子。可憋坏了同行的几人。
还是君九黎这厮最终看不下去,抬手将那朵蔫了吧唧的白花给扔了。温言柳越想越不得劲儿,刚刚那一幕何其熟悉。能不熟悉吗,被同一个人给揶揄了两次。付流年这厮倒好,一路上心情愉悦,就差没哼一两段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