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但是目前付流年并无闲暇对付此事,便推辞道:“在下与兄长有事,便先告辞了。”
宋尧为难道:“即是被小童带来,说明公子与花神有缘,何必推辞。”
付流年心道:这位仁兄真是好本事。这般推辞无门。付流年面上有些着急。
宋尧见付流年犹豫,故道:“公子可是担忧身份,到时可以纱覆面,但是公子恐怕有些不便。”面纱遮面乃是女子之举。顿了顿又道:“其实关系不甚大,到时候所有人发不得束,荆钗全无,披至身后以一带半束之,而后献唱。我观公子面貌,如此着装想来并无不妥,且宽心。”
这下后路全无,付流年无奈之下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没多久,小童们又陆续带来几个女子。
付流年在一旁有些尴尬,百无聊奈地踢着地面上的石子儿。忽一道声音传来:“哎呦,宋公子奴来晚了,还请原谅则个。”
宋尧温润道:“无事,祭祀还早。花娘既然来了,还请歇息片刻后为诸位花神祝着妆。”
付流年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身材丰腴的美妇人,身段婀娜,行走间摇曳生姿,步步都是风情,一双秋水横波目,似嗔非嗔。让人心生动容。尤其是这一身热烈的红,竟给人近乎妖异之感。美则美矣,可惜物极必反,过于艳丽就显得有点俗。付流年心道:此女非良家女矣。
付流年这一猜测确是对的,此人乃泗水一带闻名的乐伎,花满楼。此女梳妆自有一番心得。坊间流传其能化腐朽为神奇,足见其功力深厚。
此番,花满楼笑盈盈应是。转头吩咐侍女道:“先引众位妹妹搽脸濯眉,洗尽铅华。去吧。”侍女含笑领命,领着众人去了不远处的一栋屋舍。
付流年在原地进退两难,呐呐无言。
这时花满楼才注意到,宋尧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心下疑惑:“这位是?”付流年闻言有些无措道:“鄙姓慕……”花满楼有些惊疑不定,心下道:此人若非男生女相,定是一美娇娥。这般想着围着付流年转了一圈,打量片刻便也放弃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宋尧在一旁暗自发笑,平息片刻缓缓道:“花娘,慕兄也是花神祝唱之一……还要烦请帮她梳洗打扮一番。”
花满楼愣愣地看着付流年无意识点了点头。又用眼神询问宋尧,宋尧无奈道:“小花童们选了来,千叮万嘱让她成为祝唱。何况我也甚是欣赏慕兄。”
付流年心道:大哥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好吧。你浑身上下并没有散发出对我有一丝欣赏好吧。面上还是客气道:“宋兄说笑了,吾心生惭愧。”双方又是一番互相吹捧,看得一旁的花满楼诧异感叹,这么惺惺相惜实在难得。
不多时,花满楼就陆续为这些女子着妆。
付流年便跟宋尧在附近转了一圈,涉过汉水来到一处开满鸢尾花的高地。
汉水流经齐赵两国,沃野千里,赵国筑堰坝蓄水溉之,富一方百姓。至此四国纷纷仿之,正史载之曰:汉水途经千里,支流四通,淼淼洪波,濯可照人。公元二百三十六年,赵修堰渠,谓之赵国渠,引汉水,溉良田千亩,所收之粮,食之不尽烂之陈仓。后,四国遂仿之。功成,福泽千秋,后人皆喟叹称奇也。
这时付流年触景感怀道:“国风·周南·汉广言: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确实不假矣。”
宋尧笑道:“如此这般看来,慕兄今日可是来对了地方。”
付流年赞同道:“诚然。”
说完后,两人都望着这一片花海,靛蓝色的鸢尾在风中如海浪般起伏,诉说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惜易碎且易逝。
静静望了一会儿,付流年淡淡道:“回去吧。”宋尧点点头。两人原路返回。
两人一到,花娘就焦急道:“哎呦,小祖宗你们去哪儿了?快快……”说着将付流年推进了屋中。
而后,花满楼开始为付流年描眉,便道:“想来小山眉更适合你。当真是冰肌雪肤,必傅粉足矣。”付流年闻言索性闭了眼,随她折腾。
花满楼为付流年画的是桃花妆,其实是画着画着就当女子来画了,整个眼睑褶皱处涂上红色浅脂,并用干净的毛笔将红色晕染开,呈现淡淡的红色。当然,下眼睑也此番做法,然后晕染开去,并将眼尾用浅脂上挑。口脂也是同色系浅红色。
完工后,花满楼左右打量,心中赞叹,此番妆容出去想来说是花神在世也不为过,只因她一个上妆人都晃了神。回神后,立马将束发打散,重新弄好后,众人只觉屋中都无故明亮了几分。
无奈此时付流年已经进入睡梦之中,不晓得一堆为其美色如何羡慕叹服。叹服之际又有些可惜,一男子生的如此面貌,不知是好是坏。
花满楼推了推付流年肩膀,付流年这才慢慢醒来。眼波流转间,众人心中叹道:遗世佳人,可倾城与倾国。唉,男色惑人,男色惑人啊。
付流年见众人呆呆望着自己,一时有些愕然,迟疑道:“可是有何不妥……”众人忙道:“没有,没有……”
“那为何这般瞧我,若我是女子定会羞得无地自容。”付流年调笑道。实则说这番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众人闻言心中微微有些膈应,这看看美人,何必煞风景呢。一味提醒众人她是个男子。
花满楼最先回过神来道:“好了你且去换衣裳吧。”这才将众人给弄走了。
不多时,花娘便带着付流年走出琉璃小舍。正在与君九黎等人谈话的宋尧转过身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佳人远远而来,步履似是带动周围的气流,御空而来,周围说话声渐渐弱下去,只余下风吹动花枝的飒飒声。从朦胧到清晰,万千颜色暗淡,只剩眼尾一抹红。成了多少人午夜梦回的念念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