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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靠近

路识真她们向最近的一个小男孩走去。那个五岁左右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琢,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堆着积木。

“好可爱啊这小弟弟!”陈澄伸手想要摸摸这孩子的脸。但那男孩却身子下意识地一退,胳膊推倒了倒了刚刚拼成房子的积木。孩子眼里是一片深邃的惶恐,继而被一片晶莹覆盖。

“你吓着他了——”路识真赶紧扯回陈澄的手。

这里的小孩,想必都有不幸的身世,或是家里遭遇不测或是一生下来就被抛弃。所以他们小小年纪就不开心,不敢去信任别人,不敢靠近她们……也不敢想象未来。

一个看上去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迅速走到小男孩旁边。她低头拍拍小男孩颤抖的背,让他渐渐地平静下来。直到小男孩眼眶变得干燥,不再冒泪,小女孩抬头示意小男孩看向路识真二人。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路识真和陈澄,接着用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处转了几圈。然后两手相对张开,从两边向中间聚合完后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小男孩,然后两手上下握拳,上拳打了下拳一下。最后,小女孩笑着双手比着大拇指碰了几下。

那么多动作,却在短短几瞬间全部完成。

陈澄扯了扯路识真的衣袖,好奇发问“她在干什么,识真?”

“在比手语。”路识真迅速开口。除了在新闻联播里看到一小块区域主播的手语翻译,这是路识真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使用手语。

路识真莫名觉得心酸。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是最被宠爱的时候啊。而他们呢?他们不能用言语回答这个问题,小男孩向她们这些陌生人背对的瘦小身影回答了她。

小男孩在小女孩的安抚之下神色也平复下来。最后小男孩点了点头。小女孩笑着摸摸他的头,将他往陈澄方向推了推。小男孩起先还是别别扭扭的,眼睛不断往四周瞟。但是陈澄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的时候他没有再退后。

路识真心中暗赞那个机灵的小女孩,实在是很有姐姐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方阿姨宣布吃晚饭时,她们已经与这里的孩子们混熟了。路识真两膝上坐着两个小女孩翻着花绳,识真两手半空虚扶,担心她们掉下来。陈澄抱着刚刚的那个小男孩举高高,旁边一堆小孩开心地望着。

毕竟是孩子啊,只要你付出真心,她们也会回报你一份真心。

方阿姨带着所有人走到旁边的客厅。客厅不小,容下了两张大圆桌,每个孩子乖乖地洗完手后落座。方阿姨热情地请路识真陈澄坐到了她身边。

菜并不是像普通人家一家一盘一盘地放置。而是人均地放到每个人的面前,和广大学校食堂打饭一样。路识真也是突然意识到,这并不只是孩子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学校啊。路识真低头看看分为几部分的饭盒,四季豆,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黑木耳炒肉,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吃饭期间,路识真二人在方阿姨的相告下终于知道了这些孩子的名字等信息。

那个最早认识的小男孩叫多多,一岁进了儿童之家,现在五岁。

那个安抚多多的小女孩叫萌萌,九岁了。

方阿姨指着孩子一个个地介绍过去:“这是欢欢,那个小天,再过去是甜甜……”方阿姨看向孩子的眼神充满欣慰,“虽然小,但是他们都很懂事呢。你们别看这里无人问津,但是这样安静的环境更适合他们的成长。你们别误会我们有多可怜,这可是家公立的聋哑儿童保护中心,政府都有拨钱的。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才真可怜呢……不过是之前和我搭档的那个女的生病了,现在我一个人照顾着,让你们见笑了。”

识真脑海里突然想起周星驰版的唐伯虎,他一手叉腰,一手举杯,眼中水波潋滟:“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啊——”

她就是这看不穿的愚人。这些儿童并没有她们臆想中的那样可怜,其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看孩子们相互之间的关心,看方阿姨无微不至的呵护,也看平平淡淡细水长流。路识真对方阿姨的话表示赞同,狠狠点头,笑着说:“方阿姨说的话真好!这里也很好,弟弟妹妹都很乖巧懂事,尤其是萌萌,刚刚还哄了多多呢。”

萌萌竟然冲着路识真笑了一下。

方阿姨笑得眼角显了细纹:“萌萌确实是最懂事的,而且她不太一样,萌萌是不能说话,但是听得见声音。”

路识真恍然,原来刚刚萌萌是听到她夸奖冲她笑的啊。

“萌萌!”陈澄赶紧冲萌萌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萌萌看向她,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一个像天使的小女孩。

小孩子吃饭本来就慢,顽皮些的甚至一口一粒地吃着。方阿姨也因为她们的到来很高兴,与他们分享着一些趣事。

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人才都搁置了碗筷。

“方阿姨,我们来帮您洗碗吧!”陈澄跟着收碗筷的方阿姨站起来。

路识真点点头,将校服袖子仔细地挽上去。

“不必不必,虽然夏天天黑地晚,但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你们再不回家家里人可要担心了吧!”方阿姨笑着拒绝了她们的好意。

路识真与陈澄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她们两个,都忘了打电话回家说一声!

“完了完了,我爸今天早上打电话还说给我炖了猪脚,那么晚见到我可能要抽死我!”陈澄急得绕着路识真转圈圈。

路识真找准时机按住了躁动的陈澄的肩。

“方阿姨,那我们先走啦!”路识真抱了一遍所有的孩子,还忍不住亲了几个小宝贝,抱着萌萌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再见”,最后向大家挥手再见。

陈澄虽然心里急着回家,但还是忍不住再抱了一下好看的小多多。

多多害羞地把脸埋地更深了。

“好的注意安全啊,有空下次来玩!”方阿姨停下洗碗的手,向她们挥挥。

“一定一定,下次回来看弟弟妹妹们!”陈澄激动地回答。

“对,下次还要学手语,和他们多交流!”路识真接着说。

两人走出院落后道了别,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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