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那被黑衣淫贼拐子失踪数日的梁府小姐梁妙云。
此时,我正在躺在一张不知名的地方的软塌上。
“钱姑娘,你终于醒了。快把这碗粥喝了吧,还是温热的。”梁妙云见我醒了,从桌上端了粥朝我走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纱裙,发髻也整整齐齐,面色红润有光泽,丝毫没有被人绑架的样子。
我想起身,却觉得脑袋有点疼。我扶额,原是头上缠了一层白纱。
“你别乱动,免得额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会留疤!”梁妙云伸手拉住我扯纱布的手,我抬眸,看着她,问:“这是哪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黑衣淫贼掳走我到底想做什么?”
梁妙云的目光躲闪,不敢看我:“你先把东西吃了好好养伤吧,桌上有祛疤愈合的药膏,我也会每天来给你送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好了。”
“所以?你是自愿的?”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低着头也不说话。
沉默半晌,她开口道:“钱姑娘你放心,等事情结束了他们会放了你的,我爹和王家的人也不会再为难你。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休息。”
梁妙云把碗放下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回想了一下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取钱送钱,被人劈晕,不对,我是装晕的。我摸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大概是我倒下的时候磕伤的,后来跑路的时候真晕了过去也是因为撞伤头失血过多导致的吧。
本以为是天要亡我,如今又是柳暗花明,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当我见到毫发无伤且丝毫没有求救欲的梁妙云的时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
仔细想想,那晚看到的模糊的黑糊糊的背影,和之前爬米府墙头时看见的黑衣人是一个人吧。
这几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呢?他,不对,是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房虽然小,但装修却十分别致,而且桌椅床柜这些家具还都是由上好的红木所造,这样一套下来,不知要花上多少银两。
一间客居厢房便是如此奢侈,这府邸岂不是难以想象的富贵,也不知是哪里的人家。
我下了床,看着窗户是关着的想透透气,却怎么也推不开,这窗户居然从外面封死了。我连忙推开门,一出门就看见门口便守着两个人高马大、肌肉鼓起的壮汉,用凶狠地目光死死地盯着我那一只还未踏出房门正悬在门槛上的?小脚丫子??
我讪讪地收回步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对不起大哥,方才内急,能否让我去方便方便?”
左边那个壮汉指了指旁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桶、浴桶、水桶一应俱全!全部整整齐齐地摆在那,旁边的长桌上也摆着一些点心吃食,还有换洗的衣物。
我过去拿起便桶,顺便伸手探了探水桶,烫得我马上收回了手,这水居然还是滚的??不会是每隔个时辰定时更新换水吧。
不得不说,这软禁得待遇着实是有点好,好到令人发指!
我躺在软塌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百般无聊地抠着自己的指甲缝。
这是我被关着当猪喂的第七个日头了,除了梁妙云每天按时来给我送一日三餐,陪我吃饭、聊天、解闷以外,我也没再见过其他什么人,也不知道关我的到底是什么人,关我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咚!咚!”我掐着点倒数:“3!2!1!”,门外也正好传来了梁妙云的敲门声,我懒洋洋的起身,对她说道:“请进。”
我下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妙云小姐今日做的可是那糖醋小排和媒婆豆腐?”我也不跟梁妙云客气,报上了自己想吃的菜名。
有一说一,虽然是千金小姐,可她一点也不娇气。脾气好不说,除了琴棋书画以外,这烹饪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收拾碗筷的手脚也麻利,妥妥的贤妻良母,谁娶回家是谁的福气。
梁妙云将食盒子里的盘子一一端出来,摆好碗筷,笑盈盈地对我说道:“不知道你是有多爱吃这媒婆豆腐,顿顿都要点,我也是照着你的吩咐托人每天一早就去城东那家豆腐店买的,都是当日现磨的,新鲜的。”
我笑着谢过她,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豆腐后,专心致志地消灭小排。
也不知道我失踪了这么多天双喜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我给她留的豆腐信号,还有我的牵缘堂会不会已经被那可恶的王御史砸了。
越想越郁闷,也吃不下多少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云儿,你出来一下。”
梁妙云一听,娇俏的脸蛋立马浮上一层红晕,只见她放下碗筷,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我心生疑惑,我被软禁了这么久,除了梁妙云和看守我的两个壮汉再没看见过其他人。这头一遭出现了个男人,还如此亲昵地唤梁妙云的名字,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什么圈套一般。
我侧着头朝着门外的小缝看去,梁妙云正一脸娇羞地依偎在男人怀中,这二人果然有奸情。我伸了伸脖子,努力把头探出去,却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只觉得身形高大伟岸,像是个常年习武之人。
“云儿,你放心,再最后给我三日时间。王少说了,我只需要完成这最后一件,他就放我们俩走。我挣够了银两,他答应给我们足够的盘缠,还会替我们打掩护,到时候我们就去你最爱的淮阴水乡落脚,不再分离了。”
我隐隐约约听到那男人和梁妙云交谈的声音,莫非这才是梁妙云的钟意之人,他口中的王少又是谁呢?
只听见梁妙云哭哭啼啼地对男人说道:“丁郎,我在答应与你私奔逃婚的那刻起,我死了的心才重新活过来。我不求什么富贵殷实的日子,我只求你平安无事,答应我,做完这一次,就收手吧。虽然他答应帮助我们俩私奔,但他做的那些肮脏交易始终不是君子所为,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丁郎?莫非此人是米府的入赘姑爷丁于光,他和米府小姐已经成亲一年有余,又怎么会和梁妙云有私情?除非??
一定是那丁家嫡母乱点鸳鸯谱,害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被逼无奈才选择用这种方式逃婚。
既然都已经把梁妙云劫走了,为何不走呢?
“你放心,今日小太子已经托鹊仙馆的花娘上丁家说媒提亲,说是要娶我那恶婆嫡母生的小妹。等我劫了那刁蛮任性的小妹,再拿到丁家的赎金,明晚我们就连夜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钱姑娘怎么办?”
“王少说了,待我们离开之后他便放了钱姑娘,不会为难她的,你没把我们的事情同她讲吧?”
“那是自然!我怎么会同她讲,这不是害人家吗!”
我有点点感动,虽说他们的谋划把我牵扯进来,可梁小姐却是心地善良,并不想牵连无辜之人。
“丁郎,答应我,这必须是你最后一次劫人骗钱,不然我就再不愿与你一同走了!”
“云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那王云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好歹是御史大人的公子,一定不会骗我们的。他是不准我来看你的,被他发现就不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今晚就收拾好行李,等我来接你。”
梁妙云送走了丁于光后,又重新回到屋内,我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八卦她和丁于光的爱情线,只是对这御史大人产生了想法。
前些时日竟还敢带着人来我这牵缘堂闹事,一看就是想借题发挥从我这里逼出点什么金银好处。没想到竟还是这样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闹剧,这王云飞从一开始搭上梁妙云这根线,就怕是为了利用丁于光替自己做事吧。
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果真是妙啊。
只是?这东方鸿怎么就要娶那丁家那个小姐!明明自己才说过非沈家的女儿不嫁,还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京城第一花心大萝卜!气死我了!
对!我很生气!我一定是气他见我没了也不着急,还有心思想着娶亲,找的还是我的死对头花娘!一定是这样!
顿时,我也没了心情吃饭,只想着赶紧出去,重新做人,致力于将牵缘堂发展成京城第一媒人馆为根本目标,奋发图强。
什么狗屁太子,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