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金星即将起晓时才入睡的,可能是由于这一整天来想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入睡后也并没睡踏实,而是作了半夜的梦。梦景是乱七八糟的,但幸好没在梦里又梦到那个自称是我始祖的人,这句是我心里话,因为我实在是有点怕他了,怕梦到他又给我下什么扯七扯八的任务等怪异的事情。
我醒来后,对梦到过的东西基本都想不起来了,但其中的一个梦境,却让我记忆尤深:我不知怎地,认识了一个头上一直披着面纱的女孩,她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追,但我总要差上那么一点才能追上她。后来,她可能跑累了,就停了下来,让我追上了她,然后我就一把抱住了她…
有人可能就会问,这不是个美梦吗?唉,我也希望是个美梦呀,可惜不是。在我抱着她正想做进一步动作时,她突然一把抢去了我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双鱼玉佩,然后唰地一声从我的怀抱里钻了出去,接着飞快地往前面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嘴巴里好像还在喊着:我让你带我走你又不愿意,现在我自己走......
“你别走,我愿意带你走的,你别走啊!”梦境中我好想大声的把这句话喊出来,但我却怎样也喊不出声渠。梦中的我不但喊不出声,连我的双脚也犹如被灌上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开脚步去追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已被风掀起了面纱的“她”渐渐地跑远了……
我觉得我的胸口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闷……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时,我醒了过来,也一下子明白了我觉得胸闷的原因。原来,和我同睡一张床的大壮,在睡梦中把他的一只脚、无意地搁到了我佩着那块双鱼玉佩的胸口上,就这样,也使得我的美梦无法成真了。唉…这个大壮。
等我打开房门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竹懒椅正在享受着晨辉的马老。他在看清是我后,脸上马上挂上了笑容,然后向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在我简单的向马老讲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后,他就摆了摆手,沒让我继续往下讲下去。他吩咐下人们去端来了简单的早餐,并在与我和老十三及大壮用完早餐后,就支走了在场的全部黄家下人们。
我一看他的架式就知道,他是准备好好同我唠嗑唠嗑了。我也把老十三及大壮赶到了门外面,因为我想问问关于中岳府闻家的事儿,我怕闻家被灭族这事儿,真如民间传言一样,马老也参与了其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生怕把事儿闷在心里的老十三,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而在冲动之下做出蠢事。
“娃儿,你刚才说黄彪让你们在八月十八这天,随他去东南处的海上看看?噢,看来他也终于受不住那八头怪物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满足的胃口了,转而想对它动手来解决此事了。”马老沉思了一下后想到了关键的东西。
“你还记得我昨儿个讲的事儿吧,当时,我们就是在那...…”马老未等我有所回答,自己就接着昨日的话题往下说了起来。
……马老一行人被晒盐场的盐工所救后,就被送到了位于岱山的黄家大本营里,随着他们被一起送回的,还有那十来杆被海水浸泡后、已如同烧火棍一般的七九式步枪。当时黄家的家主名叫黄天雄,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精壮汉子,他也就是黄彪的亲生父亲。而现在的黄家家主黄彪,在当时则还没出生呢。
黄天雄不单年轻体盛,而且相当有手段及胆识,他是从他众多的叔伯及兄弟们中杀出、当上黄家家主这一位置的。不然,既不是一脉相承又不是嫡长子的他,根本轮不到坐上这显赫的位置。
他在刚看马老这一行已失去了往昔记忆的人时,倒也并不太在意。当他看到了那十来杆统一式样的“烧火棍”及几十粒黄澄澄的子弹后,他私下先找人研究了一番,但因为枪膛及子弹都泛起了盐花,所以并没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但黄天雄内心的潜意告诉他,马老他们的来历或许并没那么简单。于是,他就把马老他们安排住在了岱山上,平时还安排了不少下人照顾马老他们。
因为黄天雄是通过争斗才当上黄家家主的,所以黄家中当然还有不少人不怎么服黄天雄。他们对黄天雄无故收留马老这一群“废人”自然充满了敌意,于是他们就拿住这事情大做文章,说黄天雄自从当上黄家家主之位后,就开始目中无人了,本来要经过众人商讨而定的黄家大小事情,现在都变成了黄天雄的一言堂等等。黄天雄并未站出来解释什么,他只是想让这事平静的过去。
但是,随着盐田被毁及海面上出现怪物这两件事件传回到岱山后,那些对黄天雄怀有异见的人马上开始上窜下跳的,说马老这些人就是些不详之人,而盐田无法修复及出现怪物这两件事,就是上天给黄家的警示。
那些人聚集到了马老他们居住的地方,准备给黄天雄两种选择。第一种,让黄天雄赶走马老他们,并让他在以后把黄家的决定权交出来。另一种就是让黄天雄主动把黄家家主之位让出来,交给他的某个叔叔或哥哥来当。
黄天雄又不傻,当场就拒绝了。那些人就准备动用暗中备下的武力,来迫使黄天雄下台。黄天雄毫无准备,正当他带来的人被逐一杀死或擒住、他已危在旦夕时,“砰砰”两声枪声响起,那两个带头围攻黄天雄的人瞬间就倒地毙了命。
那两枪是乃娃子及方脑壳两人打响的,在暂已失去记忆的他们眼里,谁对他们好,他们也应该主动的去保护他。所以,他们俩就本能的作出了反应,取来了几杆“烧火棍”,对准领头围攻黄天雄的人开了两枪。
如果不是黄天雄及马老的及时制止,那些围攻黄天雄的人肯定还要死伤上大半。而那救了黄天雄一命的十来杆七九式步枪,早已被马老他们凭着在部队里千遍一律而养成的保养习惯给修复好了。
黄天雄凭着马老这些“废人们”惊险的过了关,而马老他们也因为这事在黄天雄的心里站稳了脚跟。只是,马老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并不怎么好过,因为,被乃娃子及方脑壳开枪打死的那两人,其中一人是黄天雄的叔叔,而另一人,则是他那个一心想当上黄家家主的亲大哥。
幸好重新强势起来的黄天雄并没有忘记马老这些人,他不但增派了人手照顾马老这些失忆人,而且还专门划出了一块地儿并建好房屋后给了马老他们居住,而那块地儿,正是现在马老居住着的小屋四周,也即今日的神迹广场的地面。
因为黄天雄对马老他们的种种关心,未恢复记忆的马老他们对黄天雄自然也是死心塌地的跟随着。黄天雄做些小事时也从不叫马老他们,只有要做大点的事儿而黄天雄觉得会有潜在的危险时,才会带上他们一起去。
马老对他参与过的诸如追击“抢女人”的土匪等事情已映像不深了,拿他的话说就是,他们在这些事上从未放上一枪,哪来的记忆可言,所以都是一笔带过。而他接下来讲的一件事件,却让我在听的时候,眼睛是一直看着门外的,生怕老十三突然进来。
马老讲的是发生在四十几年前的一件事情,这是黄天雄带着马老他们亲身做下的,也正是这件事情,让马老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事情要回到四十几年前说起,当时的黄天雄,因有马老等人的协助,也早已完全掌控了黄家。而此时的马老他们这一群失忆者,在黄天雄无微不至的关照下,加上又在岱山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之久,早已把黄天雄及岱山当成了亲人和自己的家。
黄天雄给马老这群人都各自安排数名女子,名义上是让照顾他们的起居生活,实则是安排给他们作为妻妾的意思。马老他们也没推却黄天雄的这番安排,不但欣然接受了下来,而且乃娃子及方脑壳他们还陆续地娶了其中的女子作当老婆。
这种生活确实让马老他们过的乐不思蜀,但美中不足的是,乃娃子及方脑壳他们这些已明媒娶了老婆的人,也同西岳府的蒋家一样,一直无法从他们各自婆娘的肚子里,折腾出一儿半女来。马老这几个少数还没明媒正娶的汉子,其实私下也早就同那些个照顾他们的女子搞在了一起,但结果同乃娃子他们一样,一直结不了果。
马老他们不信这种邪,但在各种尝试后还是无果,他们心里就多出了一股火气。在白天还好,他们的火气能在众人的说说笑笑中压抑着。但到了晚上,各家各户都把门一关时,这股火气就只能出在了自己的婆娘身上了。唉…马老说到这时还叹了口气。
渐渐的,有些女人就受不了了,她们就想离开,但,没有她们男人及黄天雄的同意,哪是想离开就离得成的。黄天雄出于好意,每年都给马老他们重新派上一两个服侍的女人。但从此后,马老他们也就渐渐地得不到安宁了,因为新增派给他们的女人老是喜欢跟以前的女人斗,还会动不动地缠着马老他们,向他们打听以往的经历,不说还不休。马老他们的记忆尚未恢复,哪能说得出什么,看在黄天雄的面子上,又不能同这些刚来的女人翻脸,烦啊…
四十几年前的某天,黄天雄带着马老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原中岳府嵩高山上的某个地方,映在马老他们眼里的是一地血淋淋的尸身。马老他们看尸身的穿着,看出其中既有属于黄家人的,也有不少尸体的衣箱是马老他们不认识的。而尸体对面的一段矮墙上下,对峙着无数个手拿刀剑的男女老少。
“杀死墙上那些拿着刀剑的人。”这是黄天雄下给马老他们的命令。马老他们这十来个人也忠实的履行了黄天雄的命令,他们“砰砰砰”地每人开了几枪,把站在墙头上的那些人中,在瞬间就撂到了几十个精壮的男的。是的,马老他们在开枪时,特意避开了那些女人。
几十个精壮汉子在瞬间就不明不白的倒下了,墙头上瞬时就大乱了起来,而黄天雄乘势指挥墙下的人马攻入了墙内。
当马老他们簇拥着黄天雄进入墙内时,他们看到的是满地的尸身,男女老幼都有。他们还看到不少黄家人及一些不知是哪儿的人,正把一家家的普通百姓从家里赶出来,然后烧或杀及淫...…这一幕幕的场景,仿佛让马老他们在瞬间就回到了外界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
“住手,住手!”那是马老及乃娃子他们的怒吼声。但没人愿意听进马老他们发自内心深处的怒吼声,有些人已忘乎所以,边淫还边骂马老他们:“你们算哪根葱,敢管老子们的闲事!”
那些人肯定不知道马老他们的脑海深处,已泛起了一幕幕的过去往事,那可是国破家亡、敌寇肆意践踏家园的最深记忆啊!马老他们顿时热血上脑,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手中的大刀,然后向那些人砍了过去......
等黄天雄反应过来并制止了双方的殴斗时,马老这边的人也已倒下了好几个......马老他们没有参与后面的事情,因为黄天雄当场就让他们撤了回来。但自从马老经历了那场血淋淋的事情后,又随着时日的增加,自个往昔的事儿也被马老一点点一点点的回忆了起来。
“后来呢?那中岳府闻家倒底是怎么了?我听说可是被全部灭了族呢!莫非这事真是黄家做的?”这是我替老十三问的。
“闻家被灭族的事情,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我在知晓此事后曾质问过黄天雄,想知道闻家被灭族及攻打闻家的真正原因,但他既未否认,也未承认,只是轻飘飘地回答了我几句,说是闻家拿了闻家不该拿的东西,所以是自找死路...….但随着我逐渐的恢复记忆和后来的点点事儿,我知道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因为,在以后的那些年月里,我的老兄弟们是一个个莫名奇妙地离我而去的,我也是通过秘密的调查、才发觉了此异样!”
“啊?”我在基本肯定了闻家的事情后,又对马老那些兄弟们的去向起了强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