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交战双方都停止厮杀,盗匪们惊疑不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靠拢后退。
佣兵们松了口气,死神暂时停住脚步,让他们得以喘息,他们快速退回防线内。
比起凶狠的盗匪,佣兵们确实差了些,这波战斗佣兵伤亡十人左右。
此时,新来的大队人马冲过来,直接将波古纳塔这伙盗匪和佣兵包围了。
看清来人装扮,佣兵们期待的心情瞬间低落谷底,这二三百人的队伍,赫然是另外一股盗匪。
时运不济,这下死定了。
波古纳塔那伙盗匪惊惧不比佣兵少,不在理会佣兵,仅剩的二十多人快速退回波古纳塔身旁。
“哟,这不是波古老大吗,真是难得一见呀,怎么?杀人越货这种买卖都不叫上兄弟,太不够意思了,哎呀,怎么就这点人啊,混得这么惨吗?哈哈...”一个贼眉鼠脸的中年人打马前来,阴阳怪气的笑道。
“哼,我当是谁了,原来是你这只臭老鼠。”波古纳塔冷冷道。同时他心生疑惑,乌卡亚山脉什么时候多出一支两三百人的盗匪团伙,头领还是这位绰号狸鼠的家伙,人数不少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样的盗匪团伙在目前的乌卡亚地区,算得上很强的盗匪势力了。
那盗匪头领笑意不减说道:“波古老大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就剩下这点人和一只眼,还是这么硬气。不过有什么用了?你看当初那些人,只有我还惦记着你,带着弟兄们来为你助威,当初你的那些左膀右臂们,早他妈跑没影了,谁如我这般仗义啊。”
波古纳塔冷冷回道:“惦记的恐怕不是我,而是那些赏金吧。”
“嗯,的确,波古老大的人头是值不少赏金,但是波古老大这么小瞧我吗?兄弟我背信弃义,无恶不作,但还不傻,知道轻重。”盗匪头目嗤笑道。
波古纳塔独眼轻蔑的望着狸鼠说道:“笑话,你那点鼠目中,除了钱,还有什么轻重?”
狸鼠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小钱和大钱,当然能分轻重。”
波古纳塔冷哼一声,暗自思索,不在说话。
绰号狸鼠的盗匪头领,在波古纳塔如日中天的时候,是他手下一个小头目,为了钱出卖过波古纳塔,当初他一时心软就饶了狸鼠性命,没想到他真有几分本事,在两国边防军的围剿下不仅活了下来,还张罗起不小的势力,此时耀武扬威的出现此地,恐怕蓄谋已久了。
难道这只狸鼠就是那幕后策划之人?
两人交谈声音不小,佣兵们听到他们对话,心中不禁升起希望,这两股盗匪竟然不对付,他们掐起来才好了。
牧野饶有兴趣的眯起眼,波古老大?是那个叫波古纳塔的家伙吗?几年前曾是乌卡亚山脉两大盗匪军团之一的掌控者,臭名昭著的盗匪军团随着米兰帝国和爱洛斯公国的联合围剿而覆灭,波古纳塔便失去了踪迹,有传闻说他已经伏法,也有传闻说他早已逃之夭夭...但都没想到他会就地蛰伏,继续干着盗匪的行当。
因为没有确认他的生死,发布在赏金联盟的悬赏依旧没有撤销,得罪了太多商会的波古纳塔,悬赏他脑袋的金币也高达五万之多。
难怪有地阶实力,原来是个盗匪名寇...
不过,这样一个狠角色,落魄到这个地步吗?手下就六十多号人,连奇迹佣兵团这样一个没多少油水的队伍都不放过。
眼看那两个盗匪头领针锋相对,牧野心中放松不少,这对奇迹佣兵团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不过,波古纳塔一方的实力看起来有些弱啊,除非有绝对武力,不然仅剩的三十来人恐怕抵挡不住两三百人的围杀啊,对佣兵团来说,那将是狼走虎来的局面。
但是看着波古纳塔脸上的不屑与淡然,牧野不禁想道:难道他真有高强实力?或是藏有什么后手?他希望两股盗匪两败俱伤,这样才能从中获利,让奇迹佣兵团逃脱险境。
狸鼠继续说道:“波古老大,我这么多弟兄辛苦前来为你助阵,你作为曾经的盗匪军团长,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喏,那只肥羊老子让给你,有本事就自己宰。”波古纳塔朝奇迹佣兵团努努嘴,冷笑道。
佣兵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心里暗骂波古纳塔不是东西,玩起了转移注意的把戏,后来的那伙盗匪,显然听进波古纳塔的话,不少人双眼放光的盯着火墙内佣兵们,大有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就开始进攻的样子。
好在狸鼠张狂大笑道:“肥羊?哈哈,波古老大真是瞎了吧,这队护送青叶酒的佣兵也能叫肥羊?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看波古老大不如带着你的这些残兵败寇投奔我算了,说不定我一高兴,给你一个马夫干干,可比你现在强多了,哈哈...”
“说真的,这些佣兵是不是肥羊我一点都没兴趣,但是你这只大肥羊,本人可是垂涎已久。”
狸鼠接着道:“真让人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波古纳塔也有胆小如鼠的时候,让我可是等了好久,你他妈终于肯出来了,为了这些杂碎出手,啧啧啧,真是让人又惊喜又失落啊。”
波古纳塔讽刺道:“你这家伙,除了狂妄,还真是一点都不长进,就凭你那点不入流的实力和这点人手,就想要我波古纳塔的脑袋,真是异想天开。”
“哟,霸气啊,难道就没人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了吗?你那点过时的傲气还是省省吧,面对现实才可能活下去。”
“好了,叙旧到此结束,这次来是向波古老大要一样东西,只要把东西给我,我掉头就走,不影响老大发财。”狸鼠说。
波古纳塔不以为然的说:“老子除了这颗脑袋还值不少钱,还有什么值得惦记?”
狸鼠直接道:“别装了波古老鬼,都是明白人,只要你把藏匿财宝的准确地点告诉我,我可以不计前嫌,甚至,可以让你来做二把手,大家依旧是兄弟,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财宝,什么财宝?”波古纳塔反问道。
狸鼠冷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年,每隔一段时间你都会消失几天,我们抢来的钱财也因此会少六成,那些钱被你藏起来了吧。”
波古纳塔冷冷说道:“天真,这个世界的阴暗何其之多,若不是钱财开路,给那些贪婪的实权者送上厚礼,你以为盗匪军团为何能够存在这么久?”
狸鼠回答:“收买边防将领的勾当本人当然知道,但很不巧,本人从某种渠道得知,你所谓的厚礼不足你拿走的一半,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剩下那一半去哪了吗?让我算算,加上那些珍稀之物,怕也有数百万吧。”
波古纳塔脸色终于阴沉起来,寒声说道:“难怪你如此嚣张,原来和那些混蛋搭上线了。”
狸鼠深表赞同,说道:“对,那些人的确是可耻的混蛋,但都是些有实权的混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操蛋,他妈的,干盗匪都不能为所欲为。不过,那些混蛋他需要我们,他们不介意我们如何做,只要我们能够持续提供可观的收入,他们就会默许我们的存在,甚至会为我们提供某些便利…哪怕那些混蛋最后会来剿灭我们,他们依然能够赚取名声,黑的白的都有得赚,真他娘的混蛋啊...”
波古纳塔难得赞许道:“还不错,看得很清晰,如你所见,我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佐证,那是一群喂不饱的豺狼,你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露出獠牙。没有强大的实力,连盗匪都做都不自由。你这只老鼠还真有几分才干,难怪老子当初会有惜才之心,不然,你也不可能在老子面前侃侃而谈了。”
狸鼠冷哼道:“说这些毫无意义,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别做梦了,有句很有哲理的话说得好:‘力所不及,不如独善其行’,现实就是如此,奉劝老鬼还是认清处境,把那笔财宝交出来,作为回报,本人以盗匪之神卡洛斯起誓,绝不为难你…”
牧野静静听着,从两人的交谈中渐渐理出一个脉络,盗匪军团长波古纳塔借贿赂之名,私藏了盗匪军团的财产,这件事让本就生疑的叛徒小弟通过某些渠道证实,这位叛徒小弟有能力有野心,不管是为了财宝还是旧怨,叛徒小弟开始谋划,奈何波古纳塔小心谨慎,而叛徒小弟没有一击命中的把握,只好等待时机,碰巧奇迹佣兵团经过乌卡亚山脉,而波古纳塔不知为何选择对奇迹佣兵团出手,等待已久的叛徒小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此造成了此时的局面。
命运的助推下,奇迹佣兵团成了盗匪争斗的诱因。
波古纳塔感叹道:“为难我?真是沉寂太久了,连你这只臭老鼠都敢对老子大言不惭了。”
他随即冷笑说道:“不错,老子是藏了一批财宝,藏在只有老子一人知道的地方,那你以为,老子凭什么告诉你这只臭老鼠。”
“哼,别不知轻重,波古老鬼,你可要想清楚,是命重要,还是没命花的钱重要?”狸鼠阴沉说道。以波古纳塔的谨慎,藏宝之地极有可能就这老鬼知道,他若不说,真有些棘手。
看来只有将其拿下,刑讯逼供了。
“哼,对老子来说,命和钱不分轻重。臭老鼠,你奈我何?”波古纳塔轻蔑说道,完全没有深陷重围的觉悟。
“你这该死的垃圾,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弟兄们,活捉波古老鬼...”狸鼠下令说。
“真以为吃定我了?老子玩心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了。比人多?老子怕过谁...”波古纳塔阴阴一笑,一声厉啸响起,不远处的山坳里,顿时传来了盗匪的喊杀声。
借着朦胧的天色,众人看清又有大队人马冲来。这个情形,这些人显然是波古纳塔的援手。
那些人来得很快,呈半圆将狸鼠一方的盗匪围住。
现场变得很微妙,狸鼠的盗匪将波古纳塔围着,波古纳塔的援手又将狸鼠围着,像三个半圆弧,本是中心的奇迹佣兵团反而成了边沿。
看着那些绑住马嘴的匪骑,牧野有些佩服波古纳塔的阴险狡诈,这三百多盗匪估计和他一同来的,但隐藏到现在才现身,恐怕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局势吧。
那么,他早有防备,还是他另有算计?
气氛变得凝重,佣兵们已经傻眼了,七八百个盗匪环伺在侧,他们像被忽略,盗匪也未针对他们,但还是感觉异常难受。
置身其中,牧野不禁想起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么,到底谁是螳螂,谁是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