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连吹过的风都带着灼人的热气。正午时刻,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零星马车经过,极是冷清。
一阵阵疾雨似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声马嘶,两匹马儿在道旁的茶棚前停下。棚内歇脚的旅人不由得下意识的望去。
马上的人一席红裳在烈日下显得张扬而肆意,头上一顶白纱唯帽挡住气相貌,只见她轻盈的下马,随手将缰绳一甩,一旁的小二忙接住。而她身后一席浅青的人也同样戴着一顶维帽,尾随她走了进来。
一进茶棚,两人便摘去头上的遮阳维帽。
众人忍不住一阵惊叹。
那红衣少年容貌比女子还要艳丽,端是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如同一团火,张扬明媚,单看她一眼,便会被吸引过去。可是这样一位少年身边的男子,众人就不禁目露惊艳。用谪仙下凡,惊为天人形容都不为过。
一位是人间富贵耀眼,一位不食人间烟火,同样出色却两种极端的两人站在一起,却不显突兀,反而有一种意外的协调。
那浅青衣男子倒上一杯茶水,递给身边的少年,对于众人的惊艳视若无睹。“火弟,喝茶。”
火惹欢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地一饮而尽,但对于他口中的称呼十分的不爽快。“谁是你弟弟,书生就是这么文绉绉的,酸得要死,所以我才讨厌书生!”
“在下只是怕唐突了姑娘。”
这一句话立刻换来了火惹欢不加以掩饰的白眼。“都说世上的书生都是老实人,但是你说的这句话,也不怕别人听了笑掉大牙吗?”唐突?先不说自己的身份,就是两人初遇,自己的便宜可是被对方占尽,这话说得也不脸红。
似是想到了其中的缘由,司徒曼笑了笑,然而那笑容却隐隐有一丝得逞的味道。“那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便唤姑娘一句‘火儿’如何?”
一声“火儿”让火惹欢猛然愣了一下,明艳的脸上有一阵恍然,最后反应过来白了司徒曼一眼,一脸的嫌弃。“谁让你叫我这个名字的?不许叫!”这个名字,是那个人的特例。
“为何?”
火惹欢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低头不再看他,自然也没有看到司徒曼眼中一闪而逝惊喜还有那明显的宠溺。
从最初的惊艳反应过来的众人也不再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毕竟再美也是一个男人。此刻他们更加关心的是,如今忽然在江南一带疯狂流窜的寒毒。
“听说了没有,江家小姐似乎也中了寒毒,江府现在可是整日烧着炭火,加上现在这种天气,江家已经有好几个下人都进了医馆,奈何江家小姐依然懂得眉目结霜。再这么下去,江家小姐也会步之前的人的后尘了。”
“这寒毒委实霸道厉害,好像听说有很多早期中毒的人已经熬不过,直接变成冰人了,身躯都被冻裂了,连火都化不开。有人没办法,只能就这么让逝者入土为安了。死无全尸也不过如此。”一想到之前所见到的那一幕,饶是他铮铮铁骨的汉子都不寒而惧,那掩盖在冰层下的人痛苦扭曲的表情,那可真的是被活活冻死的,还有那一块块的身躯。“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居然那么蛇蝎心肠!若是让我知道,定将他挫骨扬灰!”
“听说严家的老夫人已中毒一个月之久,各地的有名望的大夫都齐聚严府,要不是严家家主用许多珍贵的草药叼着那一口气儿,严老夫人早就步其他人的后尘了。”
“也只有财大气粗的严家有这个手笔,但是这么撑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严老夫人原本就老迈,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若是再找不到医治的方法,严老夫人怕也是这几日......”
“严府都束手无策,那江湖上的其他中毒的人........”
......
“哎,我说,他们说的严老夫人应该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朋友的娘亲吧?”听着四周的人的谈话,火惹欢瞅了一眼身边的人,凑了过去,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她的情况很不乐观,你还有心思坐在这里那么悠闲的喝茶?”
瞥了一眼性质浓浓,脸上分明写着快来求我赶路的火惹欢,司徒曼喝了一口茶水,笑道:“不碍事,毕竟支付诊金的是严府,并不是我。”
火惹欢瞬间被噎了一下,怒视着依然悠闲的司徒曼。这臭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想到离开寨子的时候,许攸那快速拨弄算盘的手,要是知道病人翘辫子,没有收到黄金,估计整个寨子的人都得吃一个月以上的馍馍头。
“哼!我才不差你这么点儿诊金,反正多得是中毒的人,他们一定认为命比钱财重要。”火惹欢哼了哼,想到许攸似乎并没有特别指认要医谁,那她就随便找几个人,想来收到的诊金一定不会比严府的少。
“我以为白桦寨是个信守诺言的地方。”
“我们可是土匪。”火惹欢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的理直气壮。
从司徒曼这个角度,正好将她那可爱的表情尽收入眼底,淡然的眼膜中闪过一丝异样。虽然才相处几日,但是眼前这个小女子的性子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还是顺着毛捋的好。000
“恩,所以还是请火儿尽快赶到严府,严老夫人此刻的身子已十分经不起波折,在下实在不愿意看到好友失去母亲的痛苦。”
哼!早这样不就得了。火惹欢得意地哼了哼,低头灌了一大碗茶水,放下空碗,粗鲁的袖子一抹,便往外走。“还不快跟上,要是赶不到,责任可就不在我身上,说好的诊金还是要照付的,别想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