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安看西湖水看了一上午。
曲苑风荷,盛夏的西湖娇艳极了,荷香飘散,水光粼粼仿若含情。接天连夜无穷碧,正应了何田田的名字。他坐在廊下,感受着一丝丝微风,盯着随风微微摆动的莲叶,把它们想成明媚的少女,神情无限温柔。
自然没有什么突然的综艺节目,也没有Eileen的安排催促。他在家来来回回思索了几遍,觉得没有纰漏和前后矛盾之处,才敢跟何田田说了这个谎,毕竟想骗她实在是太难了。而且万一被她发现了,怕是能记一辈子。
自从那天晚上,何田田在他家痛哭过后,他就察觉出了她的心神不定。虽然看上去和以往一样地工作、约会、谈笑风生,可是在静下来的时候,她的思绪总会飘到远处。他知道她在挣扎、在犹豫。
所以他想了这样一个法子,帮她迈出一步,让她自己面对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不该干涉她的决定,也决意要支持她的选择,可是生命易逝,他们二人毕竟是亲人,他不想何田田日后后悔。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杭州,但以前来这儿总是来去匆匆,却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坐在西湖边体会这里的风云与水波。他渐渐地入了迷,游人的纷杂再入不了他的眼,他开始明白为何文人到这里总要诗兴大发,这里的确是一个滋养创意的地方。
王何安突然想起以前,在同一片湖水边,他吻过另一个女孩。当年颜容便是上了杭州的一所传媒学校,他无数次地往返于北京和杭州之间。那时的爱太焦急、太迫切,每次来到这里,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对方说,根本无暇欣赏面前的景色。
他觉得自己和这座城市很有缘分,此生爱过的两个姑娘,都和这里有很深的渊源。不知道何田田有没有去看自己的父亲,不知道两人见了面会是怎样的光景?
这时有个两个小姑娘前来搭讪,眼神清澈明媚,互相鼓着劲儿,一看就是学生,像是结伴来旅游的。
“你好,请问你也是来杭州旅游的吗?”一个姑娘问道。
还没等他回答,另一个也迫不及待道:“我看你很眼熟,你不会是明星吧?”
他笑了笑:“不,我只是个游客。”
“你长得好帅啊,请问可以和你拍张照吗?”其中一个比较胆大,直白地问道,说完就和同伴攥紧了手期待地看着他。
王何安在很久以前刚刚出名的时候,也在电影节受过要签名要合照的“礼遇”,没想到今日单单靠颜值也有人前来合照。但他今日只是个游客,于是礼貌地说道:“谢谢,但我怕我的女朋友不开心。”
两个女孩的神色一下子暗了下去,正准备离开,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我不会不开心的!我很乐意帮你们拍照!”
女孩们回过头,见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又看王何安,他一脸惊讶道:“你这么快就来了?”
何田田款款走上前,向女孩们伸出手:“你们好!相机给我吧,我来帮你们拍,不过我的摄影技术不太好,你们别嫌弃。”
女孩儿们又是惊喜又是伤感:“谢谢姐姐!姐姐你真美,和这位小哥哥好般配啊!”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王何安身旁,王何安绅士地把手背在身后,露出灿烂的笑容,一瞬定格。
女孩们走后,王何安用手指轻轻点着何田田的头:“我被搭讪了你还笑成这个样子?还傻乎乎地帮忙合照!”
“我这是在提前适应啊,你以后出了名,大把女粉丝涌上来找你签名合照,我还能都打走不成?”何田田一脸理所当然:“而且我这是在帮你拉拢人心,日后这俩姑娘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就你道理多。何田田,你永远都这么理智,就不能为我吃点醋?”王何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我以为男人都不喜欢麻烦的女生呢。那我下次会注意的。”何田田认真地看着他。
“你呀!”王何安不知说什么好,干脆不说,揽了她的肩向饭店走。
“节目录得顺利吗?”何田田不经意地问。
“挺顺利的。”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王何安对上午的事能少说就少说。
“那就好,你说你大老远跑通告,公司也不给你配个助理,我见别的明星都是前呼后拥的。”何田田撇了撇嘴道。
“我算什么明星啊?明目张胆走在路上都没人认识我。再说请助理不需要成本呀?公司给我接通告就不错了,还配助理,你想太多了吧。”王何安一脸无奈。
“看来我对你们这个行业有误解。”何田田耸了耸肩。
“怎么?后悔了?以为找了个大明星,没想到是个要自己打车的小透明。我告诉你何田田,你现在后悔也晚了!”王何安警告道。
“后悔什么呀?”何田田的戏说来就来,假装拭了拭眼角,抽噎道:“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不过就是识人不明遇人不淑嘛,我能承受呜呜呜……”
“我说何田田,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是个戏精体质呢?你改行吧,做演员得了!”王何安哭笑不得。
“那不行,做演员连个助理都没有,我不做!”何田田嘴一撅,严词拒绝。
“嘿!你损我还损上瘾了是吧?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两人笑着闹着,谁也没有提起何至臻,虽然心里都装着这件事。两天的小假期很快过去,两人游了西湖,逛了湿地,还去到了何田田的小学。
夜晚的西湖变得和白天很不一样,黑暗让它失去了边界,显得更大更深,细碎的浪有规律地袭来,像是一片过分温柔的海。
“何安,谢谢你。”何田田对着夜晚的西湖说道。
王何安把她揽进怀里:“谢什么?”
何田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谢谢你带我来,谢谢你没有问。”
王何安把怀抱收紧:“阿田,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嗯?”
“何安,我觉得,我可能在世上还有兄弟姐妹。”何田田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