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若鎏知道自己藐小,人活在世上除了那些天生运气好的,可以有个好家庭的孩子,其他人生活都是平凡度日。
大部份人每日活着为了小钱斤斤计较,做着重复的工作,混着日子等着领工钱的日子,周围人都生活的如此,祖祖辈辈一样这样活着,大家觉得这就是人生了。
每个人若有目标,那就是赚大钱,有大房子,有仆役,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明明懂得官场风险,没人想放弃,大家拼命通过考试挤进这里,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维系着讨厌的人际关系。
长孙若鎏知道以后自己也会这样,不像在书院里念书,不喜欢可以逃避,可以不理睬,工作场上要妥协,要说尽虚情假意。
她对未来惶恐不安,可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自己没用,自己软弱。她怕身边亲近之人看不起她,每日小心活着,努力做着世俗成见里正确的事,不让人担心自己,也不让人非议自己。
有时候想活得更自我些,发现自己没用本钱这样生活,就算想做个纨绔子弟,家里都没钱支持。
长孙若鎏只好咬咬牙,继续撑住。谁不是这样撑过来的呢。
她这几日因为受伤,每日过得有些恍惚,金风一直在身边看顾她。对她姐姐长孙若兮只说是被嫉妒学子弄伤的,她姐姐虽有疑问却不好再多问。长孙若兮已经疏通关系确定留在户部,这几日正好忙得不行,看有人照顾妹妹,她乐得轻松。
过了几日,金风给长孙若鎏带了消息来。
那老和尚给的东西,金风交给了师尊。不知道师尊如何运作的,御史台院居然开始入住刑部调查此案,此案不会经过刑部,御史查案直接向国主汇报情况。
“看来师尊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师姐何必多想,师尊有暗牌,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不是更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是,这次若是没有师尊,我没办法做什么吧,毕竟对方是世家,而且还都是些老怪物。”
“师姐,我想安慰你,你可以。可惜我也说不出口,有些事真的不是努力和拼命就可以改变的。不过我们已经很幸运了,比起其他芸芸众生,我们有师尊和她的力量。”
“师妹,你说我们可以变得更强吗?”
“当然可以,我们会越来越强。不过现实不是我们变强就可以改变,我们只能改变我们自己。听起来像丧气话,不过这是最容易做到的事。改变环境和规则很难,我们只能改变自己。
我以前因为家世不好,在小时候曾被村里有点势力的人拉到小树林,那时候很小,具体我就不说了,太脏了……
那时候特别伤心,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些,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想报复没有能力,后来学到武功和灵术,回到村里,要找这些人报仇,结果仇人有些搬走不知道去向,有些还成为了亲戚,若是伤害他们,自己的亲人会伤心,还有个居然因为生病,变成了疯子,看着他疯疯癫癫,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好。最后我什么也没做,可就是有口气,堵在心口上,怎么也发不出去。
这时候我又能去怨恨谁,这次看见这些死去的孩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幸运,没有死在那些晚上。可能会让人觉得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可我又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不管是小孩子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弱者,我只有我自己。
所以我能做的,是只能告诉自己,活得开心些,自己已经被这些坏人伤害了身体和心灵,难道以后还要活在他们制造的噩梦中吗。相比之下,师姐你又幸运很多。
世上就是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活得开心些吧,师姐。”
长孙若鎏一时无言,她不知道金风如何渡过那些童年黑暗,连报仇都做不了,家人保护不了她,可能金风为了维系家庭,都不敢把这事说出去。长孙若鎏眼泪不争气,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往下落,她抱紧眼前的女子,无声哭了起来。
金风只是缓缓的拍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一些。
案子继续在查,长孙若鎏伤好得差不多时候,收到来自刑部的官服,另外刑部安排了两名差役给她,礼部也奉命给她安排了两名长随。
给她差役说得过去,长随为什么礼部指派,她一头雾水。
还是长孙若兮得了提点告诉她,原来她若是做官服的时候,有看上眼的宫人,宫中内廷会私下指派给她。可惜她当时不懂规矩,最后就由礼部塞人。
长孙若鎏看着眼前的两个美男子,有些头疼。两人表面恭敬,实则眼中带着疏离窥伺。不知道这前往沛县的路程会如何,长孙若鎏提醒自己,不要害怕,哪怕孤身一人。
带着希望走下去吧。
在沛县刚开始鸡毛狗跳接手县令事务的时候,长孙若鎏得到了金风的回信。
当年的事被现任国主彻查了一遍,老和尚和被抓,应该会被判斩立决,这次无人可以保他了。剩下的几人都被揪了出来,不同程度受了罚。国主有心惩治,可惜世家也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老和尚地窖里的那个人现在被关在御史台,等待处理。那个小女孩确实是村里托管在老和尚那里的,没娘,父亲改嫁。家里无人愿意养她,村里的几个无赖得了小女孩的便宜,玩腻了,准备把她卖出去,还是村里的里长懂得些律法,知道买卖女子是触犯国法,这些无赖才作罢,可谁都不愿意白养孩子。
村里就将她送到和尚庙,也不管她死活。孩子本来是个正常的,在村里就被折磨傻了,来到和尚庙,老和尚将她当成死士在培养,现在这孩子被送进了宫里,估计也逃不脱死士或者暗探的命运吧。
弱者的生死就是这样,被强权者捏在手中。
长孙若鎏的命运呢?
她自己不知道,看着手中的来信,只能在沛县这个地方,走一步是一步了,弱小的她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