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花凝被她一连串的话,质问的措手不及...
童葉对夜千言的爱,竟然全部都在冷心露那里...
原来,冷心露一直深爱着夜千言...
所以为了成全她爱的人,她不惜舍弃自己,不惜看着夜千言与她的竞争对手携手离开...
爱最深处的奥义,冷心露从来都是最明白的。
而她冷花凝,从来都未没触及过分毫...
以至于把自己一味地服从当成是自己的信仰...
冷心露心里保留着童葉对夜千言全部的爱,可夜千言偏偏爱的是自己的个性...
他们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不是谁对谁错。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悲剧而已。
冷花凝愀然垂下眸子,只感觉内心一片灰烬。
可冷心露并没有要沉默的意思,继续嘶吼着,“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我爱的男人让给你,让你顺利接手最后一个任务,可是冷花凝,你都做了些什么?”
冷心露突然大步走上来,扯住了冷花凝的领子,几乎癫狂的扯着她,“魔君为了给你拖延时间,不惜拿寒宫的温度做交换,你知道温度对我们寒宫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吗?为了给你争取机会,他一次次违背与石神的约定,一次又一次帮你筹备,而你呢?一次又一次浪费机会。冷花凝,我们已经是无处可去的游魂了,你嫌我们还不够惨吗?我们还不够难吗?你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死次数不够多啊?啊?”
冷花凝被她扯得头痛欲裂,每一句话都像在揪扯着她最松懈的神经...
是啊,她怎么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南宫未寒的战场上多了那么久,为什么夜千言还在等她完成任务...
她为什么没有发现,冷心露总在自己遇到窘迫的时候,一次次出手相助...
是她用她玩世不恭的手段替自己惩罚了佟玥,又帮自己从凌霄洞里逃脱,让慕容若止自食其果...
是她一次次催促自己赶紧完成任务,不管是用激将法,还是冷言冷语...
是她一次次在最关键时刻,给自己递上那一把刀...
是她一次次给自己准备可以完成任务的毒药、银针...
当时她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没有追究过...
但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往事一件件全部涌上心头,直冲的冷花凝双目通红。
冷心露手上逐渐松了力气,松开了冷花凝。
冷花凝说不出自己此刻汹涌的到底是歉意还是感激。
她与冷心露对立了太久,不管是歉意还是感激,她永远都不会对冷心露说出口。
她扬了扬头,将自己眼中无法控制的氤氲圈禁在眼眶中,缓缓闭上眸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等我魂飞魄散以后,你们可以随意针对南宫未寒,完成我无法完成的任务,至少可以让夜千言回到原来的世界。”
也至少...让她觉得自己对他的亏欠没有那么强烈...
就当童葉的来生就只有冷心露一个人格。
就当她冷花凝,从未出现过...
“晚了,太晚了...”
冷心露眼里盛满了泪,摇着头喃喃自语着,仿佛丢了魂,又仿佛是在胡言乱语。
冷花凝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并没有戴她的迷心坠,心中莫名一空,心头隐隐冒出几分不祥的预感。
“你说什么晚了?你的迷心坠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冷花凝一连三问,语气里尽是她自己都没有料到的焦灼。
此时此刻的她们两个,仿佛真的变成了同一个人,她们的情绪和心脏,从未这样靠近过...
近的让冷花凝感到不安,感到恐慌...
“冷心露,你给我说话啊?!你告诉我!”
冷花凝扯着冷心露的肩膀,狠狠摇晃着。
“你让我告诉你什么?”冷心露一把将她推开,“让我告诉你魔君已经炸毁了寒宫,告诉你魔君以命抵命,把你留在了这里,告诉你你永远回不了家了。冷花凝,你欠魔君的,你这辈子都还不了。”
“你说什么?”
冷心露一句句消息在冷花凝脑海中炸开一道道霹雳,那样猝不及防,那样无可挽回...
夜千言炸掉了寒宫...
以命抵命...
玄灵灭,寒魄碎,千言难尽,空留冷夜漫漫…
所有的现实如一道道冷冽的风,在脸上刮出一道道裂痕,生生的疼。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夜千言有情,冷心露有情,唯独她冷花凝无情...
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曾经以为的负累,竟然是她最值得依赖的大后方..
从今往后,自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再也没有家可以回,再也没有一个坚实的后盾给自己的任性买单..
“魔君让我来找你,让我把你缺失的那部分人格还给你。但是,冷花凝,你凭什么?我才是爱他的人,而你,根本不配爱他,我也绝不会跟你合为一体,绝不会让你有爱他的机会。”
说完,冷心露往后退了几步。
“冷心露...”
冷花凝跟上去,却根本追不上冷心露后退的速度。
“冷花凝,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就永远留在这里,而我,就算死,也要跟魔君死在一起,死在你永远都不会到达的地方。”
“冷心露...”
冷花凝想要伸手拉住她,却眼睁睁看着冷心露“嘭”的一声,如一股气流原地爆破,在空中散作万千水雾。
冷花凝五指收拢,却什么也没有抓到,只感觉一阵冰冷的风,从指缝间抽走。
“冷心露!”
冷花凝大喊一声。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跟她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与她吵架作对...
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在她身后的人,给她神出鬼没的超能力...
很多时候我们放弃,以为不过是一段感情,到了最后,才知道,那是一生。
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跨度,让执着的人选择离开,让深情的人选择放弃。
然后经历沧桑,在人来人往中明白,世事万千,皆是荒唐。
“铛!”
墙上的时钟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像极了谁告别的笙箫,葬礼的序曲。
冷花凝伸出双手托住空中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