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本性难移
丽春院门口被前来打探风声的佣兵们挤的水泄不通,十分嘈杂。
“诸位大爷,小店今晚让贵客给包了,大爷们下次再来,下次再来……”王婶拼命将众佣兵拦在门外。
丽春院十分宽敞,凌风等人又在贵宾席,所说所言外面并不能听到。
贵宾席上,白慕雄动怒,声称自己和凌风父亲凌志的兄弟之情早已荡然无存,凌风一时呆立,老獐等人更是噤若寒蝉,众人鸦雀无声,场面一度僵住。
云亦朝门外看去,数不清的脑袋探来探去,略有身份的几个佣兵头子,同样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云亦在其中看到了一个认识的面孔,王芝山。
云亦和疯丫头猎百尺魔蝎临行前一晚,在丽春院为了替小玲出气而和此人大打出手。
看见此人,云亦不禁嘴角上扬:连这人也来了,还在城中的佣兵恐怕真的差不多到齐了,凌风此举果然大有所获。
“但白慕雄情绪如此抵触,凌风有什么把握能够说服他?”云亦在心中好奇。
眼下,莫林城半数佣兵围在丽春院外,等待二人商讨的结果。
凌天佣兵团在沙城的名声不佳,普通佣兵对之大都抱有抵触的心里,对于这一点凌风心知肚明,所以才会来找白慕雄。
可倘若此刻,白慕雄真的当众拒绝了凌风,那么势必适得其反。凌风此举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亦在一旁观察着凌风,他看上去似乎正因为惹怒了白慕雄而手足无措。
但云亦始终觉得:凌风一定有说服白慕雄的把握。因为他觉得凌风绝非蠢人,不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
白慕雄负手而立,背对着凌风。
凌风朝他作了一辑,语气诚恳的道:“凌风做事鲁莽,惹恼了叔叔,心中惶恐。”
白慕雄头也不回,没有答话。
凌风俯身等待片刻,起身继续道:“叔叔和我父亲原本亲如兄弟,凌风不知发生了何事导致你二人形同陌路,这是长辈的事,凌风不敢打听,更不敢评价。
叔叔称,和父亲兄弟情义已尽,可父亲却对我说过,若是有一天他走沙有个万一,‘凌天’无人支撑,就来找白叔叔。”
白慕雄闻言原本僵直的身体略微松动,看得出他怒气消了大半。
这感情牌打的让云亦在心中惊叹:“厉害!”
凌风趁热打铁,道:“我生母早亡,缺少教导,八岁时就跟着父亲在沙漠里摸爬滚打,‘凌天佣兵团’是我心中唯一寄托,如今‘凌天’遭逢大难,父亲与我束手无策,万般无奈方才前来找叔叔帮忙,还请叔叔费心拉侄儿一把。”
说到最后,凌风再次俯首请求,已是泪流满面。
小玲心善,见凌风流泪心中不忍,看着云亦小声的道:“他好可怜啊。”
声音虽小,但此刻丽春院内十分安静,在场的人都听清了。
云亦微笑着伸手轻轻一刮她的鼻子,小声的道:“他一点也不可怜。”
同样,云亦的话所有人也都听见了。
云亦故意而为之,他想提醒白慕雄,眼前的凌风不过是在卖惨而已,不要被骗了。
凌风将姿态放的十分的低,这番话听上去也十分的软,可你仔细一品就知道,凌风自始至终都在求白慕雄帮忙,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白慕雄没有回答,凌风就一直弯腰俯首。
终于白慕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凌风道:“起来吧。”
凌风依言起身,仍是涕泪满面。
白慕雄缓缓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云亦听白慕雄答应帮凌风,心中有些失望。
三十年前,他就因情义被凌志利用,导致痛失爱人,漂泊至今。如今又是同样的招数,他还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又往火坑里跳。
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看老獐他们,脸上表情同样难看。
凌风一把擦掉眼泪,连声道谢:“多谢叔叔,我会留在城里两天招募佣兵,叔叔只要对外称答应和‘凌天’合作,两天后我带着招募来的佣兵和叔叔一起出发,到沙漠里与父亲会和,共猎鬼虎。”
白慕雄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了,你去吧。”
凌风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多留无益,再次道谢:“多谢叔叔,侄儿先行告辞。”
凌风前脚刚走,老獐就骂道:“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白慕雄摆手打断老獐,示意他不要多言,对众人道:“诸位兄弟,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与他父亲有些渊源,如今他家有难,我不忍抛弃。但此行十分凶险,各位好自为之,不要因为白某的缘故,作出了错误的决定。”
白慕雄言外之意是,我答应他是我的事,你们可不要犯傻,往着火坑跳。
老吴道:“兄弟们都不是冲动的人,心中自有定夺。”
“如此最好。”白慕雄道:“各自斟满面前酒杯。”
白慕雄举杯对众人道:“今夜我请客,兄弟们且管快活。”
“好!”众人称好。
凌风走后,聚集的佣兵渐渐散去,看见凌风离开时脸上的笑容,佣兵们对此次商谈的结果心中有数,对“平分五万金币”的贪念更加躁动。
几杯黄汤下肚,丽春院内很快热闹了起来,
白慕雄似乎心中不悦,喝酒喝的很快,不多久就一个人喝掉了一坛。他只顾喝酒丝毫不管围在他身边的姑娘。
姑娘们很快失去了耐心,纷纷打了退堂鼓,云亦这才有机会和他说几句悄悄话。
云亦暂时丢下小玲,坐到了白慕雄身边。先是举杯相敬,随后开门见山的道:“我这次走沙见到十娘了。”
白慕雄一愣,看着云亦没有说话。
云亦道:“十娘和我聊了一夜,说了些陈旧往事。”
白慕雄苦笑问道:“她跟你都说什么了。”
云亦没有隐瞒,道:“说了些你与她,与凌志,与九儿的事。”
听到“九儿”两个字,白慕雄身体一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一面之缘,她竟拿你当了朋友,和你说了这么多。”
云亦点了点头道:“十娘敢爱敢恨,对张云十分信任,张云受之有愧。”
回忆起伤心往事,酒精更加凶猛,白慕雄脸颊通红,自责道:“当年都怪我,我的软弱,害了很多人。”
云亦道:“世上的事,对错难分,再说错已经错了,不如让往事随云烟,珍惜好眼前人。”
白慕雄端着酒杯,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