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经常这样对你母亲吧?”
婉婉本来低着头摩挲杯子的边缘,闻言抬起头看着我,表情有些惊愕,然后是挣扎,最后是直接在我面前跪下来:“夫人,您能不能帮我?”
我赶紧将她扶起来:“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婉婉哭哭啼啼的起来,然后进了房子将她母亲拉出来,然后两母女站在我面前,婉婉问我:“夫人,您看看我母亲,这次仅仅是因为我母亲不愿意将我上次卖唱挣的五十两银子给我父亲,就被他毒打一顿。”
她母亲却赶紧蒙住她的嘴巴:“婉婉,别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免得污了贵人的耳......”
婉婉却执意挣开,指着她的母亲大声说:“你的隐忍有用么,他该打你还是打你,每天就是抱怨,上青楼,问你要钱,他可曾像一个男人?”
她母亲只是哭,婉婉气不过,狠狠的把她母亲抹眼泪的手拉下来,然后指着屋里:“没有他,我们压根就不用去卖唱,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名声。”
她母亲抽抽搭搭:“别说了别说了......”
婉婉强势的说:“我偏要说,他见我最近名气渐盛,想着把我卖个好价钱,然后他好把百花楼那个花魁赎回来,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她母亲又上去捂住婉婉的嘴巴:“不可胡说,没有他,我又是那样的出身,你将来怎么办?”
“我宁可没有那样的父亲,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婉婉说完,她母亲就哭,婉婉心烦意乱的看了一眼屋内,这才转向我:“让夫人见笑了,这便是我想求您帮的地方,我想母亲与父亲和离,可女子休夫断无可能,更何况当年我母亲是被我父亲赎身回来的。”
这姑娘倒是有些性格,父亲是个渣,她看不下去,也不在乎自己以后,只求母亲脱离。
她母亲赶紧摆手:“夫人不可听她胡说。”
我站起来,看了一眼屋内,对上婉婉的眼神:“好。”
婉婉向我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她母亲呆呆的看着我们。
“袁阿姨不必担心。”
为那陈老四请来大夫开了方子,袁阿姨去煎药,毕竟虽然恨不得弄死那人渣,但也只能想想,我与婉婉坐在院子中,她将她母亲与父亲的恩怨与我说了一遍。
很俗套的读书人与青楼女子的故事,袁阿姨当年的琵琶弹得不错,唱的小曲儿很受欢迎,然后认识了当年陈老四,当然他不是真的叫陈老四,多么不符合一个读书人的气质,鉴于这货现在的渣样,那文艺的真名不提也罢。
反正陈老四经常光顾,在袁阿姨面前晃,一来二去对上眼了,古代对于与青楼女子有一段情还是很宽容的,一般人都是津津乐道。
可是娶回家就另当别论。
那时候陈老四新鲜劲还在,用了好大一笔钱为袁阿姨赎身,青楼女子一般都不能生育,但是调养很多年还是有可能的,婚后多年生了婉婉,只是古代生育水平不比现代,生孩子是个鬼门关,袁阿姨生产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此后却是不能再生。
陈老四那一年考举人落榜,一听别人说他今后只能有女儿,加上新鲜劲过了,便后悔起来,可苦于没钱,不能再去招惹别的女子,从此这个怨念越来越深,慢慢的演变到了稍有不如意便去酗酒,然后借着酒劲殴打袁阿姨。
袁阿姨作为女人,本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从心底认可自己作为一个女的便是原罪,是故从不敢反抗,这便造成了陈老四有了第一次以后越发变本加厉。
以至于后来,陈老四考了多年也没个功名,迫于生计,袁阿姨只得带着婉婉去卖唱,这才遇上我。
我听完之后唏嘘不已,这所谓的情情爱爱果然还是不靠谱的,若袁阿姨财大气粗,这陈老四如何敢这般嚣张,或者说,袁阿姨但凡强势一些,也不至于走到如今地步。
看来我得对厉行的方针是正确的,忍不住表扬自己。
当然,目前是帮婉婉解决这件事情,我提出解决方案:“给你父亲一笔钱,然后让他与你母亲和离,之后你们搬离这里,户籍我应该可以帮你们解决,你觉得这样如何。”
婉婉闻言,表情为之凄惨:“夫人,我也想过这样,甚至提过,可我父亲说,我和我母亲这辈子别想摆脱他。”
“哈,还是个老赖......”这种人我在现代社会见过不少,没本事,靠媳妇养着,不给钱给他就打女人,简直是渣男界的战斗机。
原来这种极品也是古代传承下去的。
“哎,有一次我母亲被他打得半死,闹到官府,反而被耻笑,还被轰了出来。”婉婉语气里边透着深深的无奈。
“这种zhengfu官员也是古代就有的啊,哼。”
“夫人您说什么?”
“没事,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没人管。”
婉婉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必担心,我虽然不喜欢以权压人,但是这样的情况下,我还就用权势帮你们到底。”
婉婉得我承诺,感激涕零的往地上一跪:“若是能让我与母亲脱离我父亲的纠缠,婉婉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的恩情。”
我将她扶起:“做牛做马倒不必,你啊,好好把我给你的曲子发扬光大就算是报答我了。”
婉婉点了点头,我忽然想起她母亲的态度:“你母亲刚才为何还要给他求情,若是余情未了,这件事我可不好强拆,你作为女儿也不好提你母亲下决定吧。”
“怎么可能,我母亲不过是担心,我父亲冲撞了您,判了重罪,连累了我们。”
“哈,看来在袁阿姨心目中,本夫人还不讲理。”
“不是这样的,我母亲万万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前几日,我父亲冲撞一位贵人,人家来家里闹,我母亲只是怕了。”说到最后,婉婉声音越发低沉。
原来是杯弓蛇影了,这便是底层人民的悲哀吧,我不由得想起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装孙子。
安抚了婉婉之后,我便打算先回府,查一下处理这件事情的流程,路上派出去的丫鬟打探清楚了,向我汇报:“那秦六娘本想为儿子求娶婉婉,但是被陈老四拒绝了,说的话有些难听。”
“所以后来便针对袁阿姨,可真有意思,怎么不去针对陈老四那种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据说秦六娘本来就嘴杂。”
“我知道了,那我顺便把这种人也收拾一下,神烦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