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色晚了,茶肆也关了门。虎手想就算关了门,也该有人住的,结果虎手在茶肆探了一圈,一个人也没见到。他郁闷的从茶肆出来,又转到了顾家的院墙,才刚施展轻功一个纵身上了屋顶。腿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这一下正中他的穴位,又疼又麻的,他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周身布满了浓浓的杀意要将他淹没。虎手恍惚间只看到一个比夜色还黑的黑心闪过,他心知不好,便拔腿要跑。
那黑影好似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已经先他一步往他要跑的方向去了。虎手只好慌忙的调转方向,他的后脖颈一阵森寒冷意袭来,心中知道不好了。这么强悍的功夫和浓烈的杀意,这人到底是顾家的人还是顾家的敌人。他觉得要跑不掉了,就要张口大叫。
可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咽喉被人遏住了。而背后那预期的一爪也没来到,只觉得一阵带着杀意的寒风从他脖颈处扫过。他被一个一身姜黄色衣衫的娘子拉开了,这娘子还卡着他的脖子。虎手定睛看了看,来人正是莫娘子。
黑影也停了手,挺身长立在黑乎乎的夜空中。
莫娘子挡在虎手身前,对着黑衣人长揖道:“大哥何时来了圣都。”
“是自己人就好,吓死我了。”虎手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莫娘子转身,气愤冷冽的说道:“谁与你是自己人。快滚!!”
莫娘子推了虎手一把,力气很大,把虎手推了个踉跄,从屋顶上跌了下去,虎手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他望了一眼屋顶上的黑影和莫娘子,他怀里的信已经被莫娘子抹走了,送信遇上这么个高手他也觉得霉透了。信既然到了莫姑姑手里,他也不再多逗留,一溜烟的跑了。
“跑的倒是快!”
“大哥是要随老爷去北疆的吗。”
“我是来看家护院的。”说话间黑影到了莫姑姑身前,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道:“那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这个不是大哥该管的。”莫姑姑垂下眼帘,低沉着声音道:“既是来看家护院的,大哥就好好看院子吧。”
莫姑姑翻身下了房顶,往院子里去了。黑影望着那离去的身影进了顾安筠的院子,又进了屋,才有些委屈的小声嘟囔道:“我这就是在看院子。”
虎手回去禀告了萧梁,并说了经过。
萧梁点点头,历来的鲁国公都是厉害人物,虽然鲁国公并不是开国四大国公之中的。
南越与西陵同时起战事时,正是大盛朝第二位皇帝仁宗执掌大盛朝。
逆流而上的南越水军连破五城,镇守南境的护国公和郑家军全军覆没。
那时的顾家还只是凌源州上的世家大族,族中并没有子弟入朝为官。
凌源州的郡守都仓惶弃城逃走了。是顾家族长和宗子带着五百家奴并郡守没有带走的一千兵士守住了凌源州城门。
那位顾家宗子义愤填膺的激情演说,说动了凌源州的百姓,青壮男丁拿起了菜刀锄头奔上了战场。顾家的当家太太打开了顾家的大门,收留城中老幼妇孺,就这样凌源州城中百姓拧成一条心,护国公郑家军都没能拦住的南越军队,被凌源州顾家带着这样一群临时组起来队伍拦住了。
那时朝中再无兵可调,仁宗皇派唯一成年的儿子带着五千皇城守卫军前去支援。
凌源州百姓等来了皇子的支援,却只有五千兵马,还不懂水战。他们开始边战边征兵练兵,这就是顾家人,顾家军的发迹。
皇子与顾家人击退了南越军队,后来皇子做了太子,太子又做了皇帝,顾家有了世袭罔替的鲁国公的爵位,建立起一支非常厉害的水军。顾家军平定过东海,搅大江水匪,支援过北疆和西陵。这支可以南北作战的军队成为大盛朝一支劲旅。
自那时起,鲁国公的名号直到顾安筠的爷爷时都是响当当的。
而当今的鲁国公,文不成武不就,军中没有威望,他成为国公之后。整个顾家军就被打散了,景渊家的靖远军是如今保留最多的顾家军旧部。
老鲁国公才去世几年,顾二爷身旁还有几个高手也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高手杀气重又高过虎手几个层面。
萧梁所有所思的问道:“你觉得那人与莫姑姑比呢。”
虎手摸了摸鼻子摇摇头道:“不知道。可是莫娘子喊他大哥的。”
“有机会再见到,就好好试试。”萧梁拍拍虎手的肩膀。
“爷,您可饶了我吧。”虎手苦着脸,想到那个人,只觉得后背发凉,脖子要担不懂脑袋了,有些不情愿又悻悻的道:“我哪试的出来。”
“真笨。”萧梁恨铁不成钢呢愁了他两眼,没有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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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筠与红果还有刘远一行三人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往后山去,路上经过一个叫上里庄的庄子时,一家家人家在路边画着一个一个的圈子,在里面烧纸钱。这一眼望去,还颇为壮观。
可不年不节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大清早的在聚在一处烧纸钱。
顾安筠皱着眉头:“去打听一下。”
“小的知道是怎么会事。”刘远什么凝重的看向顾安筠道:“小姐,这个庄是上里庄。这些村民是这上里庄临近几个村的。他们来这里祭奠的都是死在韩启安手上的人。”
顾安筠皱了皱眉头,疑惑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又怎么都会在这里祭奠。”
“小姐,上里庄是韩家的。”刘远指着上里庄里一家错落有致的庞大建筑群道:“那就是韩家的庄上的宅子。韩启安获罪了,镇国公府倒了,村民们都以为这上里庄会被查抄。可是原来这一处已经早就是韩家嫁出去的女儿的嫁妆的。是以这里并没有被查抄。那些被抓到这个庄子上的男孩女孩们,也并没有被解救出来,家人们也不知是死是活的。韩家人都获罪了,这四邻八庄的人还是进不了上里庄。大家都失望了。是以,受害家属最多的下里庄里正就组织着这四邻八庄的受害人家属来这里祭奠,虽不知是否还活着,就也都只当是死了。”
顾安筠听完眉头皱着更紧了,只问道:“可有其他路绕过去。”
“有的。只是要牵马行一段。”
“那就绕过去吧。”顾安筠吩咐道,却仍看着那些烧纸钱的人,心中很是憋闷,心中想到,韩家的女儿的嫁妆,不是尚书府夫人就是荣亲王妃了。
顾安筠转头看向红果儿:“今日后,你先回趟圣都,给景渊去个信,约他与安阳郡王十五左右来西郊庄子吃野味。就说,我得了几坛子上好的醉仙酿。”
红果儿点点头,明白了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刘远你与爹去打听打听,那上里庄如今是韩家哪位嫁出去的姑奶奶的嫁妆。”顾安筠眉毛轻挑问道:“那里面有没有顾家庄的人。”
“那倒没有的。咱们顾家庄怎么说也是鲁国公府的地界,韩启安没来过,上里庄的里正倒是来过几次的。被几家长辈打发走了就没有再来过。咱们顾家庄是这四邻八庄里唯一没受害的。不过倒是汤家有位嫁去了外庄的娘子的孩子遭了害。”刘远很是怜惜的说道。
顾安筠又回头看了一眼,不想还有这样一处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