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月岛,银枫林。
境内早已是翻天覆地,浓浓血气似若冲天。斑驳的血痕,携着一缕淡薄,却又不刺鼻的幽香。微微冲淡着那随风缥缈四散的腥味。然刹那间,回眸在望,竟俨然是一摊血泊。
那分明是一片被血染红的湖水。原是清明澄澈,现已浑浊不堪。
许久,血泊中浮起一具毛茸茸的物体。
痛!
这股钻心的疼简直比死还难受,刺骨的疼仿佛欲要穿透过她小小的身体。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尝试着站起,却被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硬是给生生地逼了回去。最后只能全身无力地瘫软在湖水中,一动不动,如同死物一般。
眼看湖水即将没过她的颈部,忽见一抹蓝光闪过。血水逐渐被蒸发,散在空中,随风而去。
奄奄一息的她在沉睡之际,隐隐看到一缕青丝从她面前轻拂而过,随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男子衣着一袭白色锦袍,三千青丝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
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
白衣男子指尖一弹,缩成一团白球的雪千笙便悬浮在空中。
白净的毛茸已被血色沾染,一滴滴血自雪千笙的身上落下。也因此,男子的白袍被染上了点点血迹,深深刺痛了他的波光明眸。
他不怒反笑,然而眸中却与面上截然相反,跳跃着一簇火焰,怒意充斥在眉宇之间,唇角勾勒出一抹残忍却不嗜血的笑。
“笙儿,为师来接你回家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整座岛屿。此刻他又不同于先前,暖意掩盖住那冷若冰霜的眸子。
君昀离长臂一伸,一股强大的力将雪千笙带入他的怀里。他轻抚着她柔顺的身躯,毛茸茸的触觉让他感到真实。
抱歉笙儿,师父来晚了,让笙儿平白无故受了委屈,师父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垂眸,一抹愧意从眸中快速闪过。
过了半晌,雪千笙的外伤已经开始渐渐愈合,速度极慢,但好歹暂时能保全她的性命无忧。
只奈何,这仅仅是表面之象,就连君昀离此刻也未察觉到有何怪异。
究竟是何人,胆敢伤了笙儿!?
男子冷戾地眯起凤眸,危险恐怖的气息不断蔓延,距近的不论是何物,皆因此力尽毁。
不料,雪千笙也被波及,原已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以肉眼能见到的速度抽身而出,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
君昀离见此,瞳孔紧缩,满是错愕。
他,不是故意的。
有些无措地看着雪千笙,下意识的用自己的灵力喂给她,好让她的伤口停止继续崩裂。
可不知为何,伤口并没有因此而愈合,反而导致灵力所处经络尽断,全身上下灵脉皆毁。
灵力反噬!
“笙儿!笙儿!莫要吓为师!”君昀离慌张地喃喃道,冷静什么的在这一瞬间,全然被他抛在一旁。
雪千笙的身躯毫无征兆的愈发虚白,愈发瘦小,仿佛下一刻便会永远消失在这世间,消失在他面前。
“君昀离,你是笨蛋吗!?”另一个紫袍男子从一棵银枫树上落下,面无表情地瞥了君昀离一眼,冷言道。
君昀离不理会帝锦尘,自顾自地凭一己之力妄想医好残破不堪的雪千笙。
帝锦尘一脸嘲讽地道:“呵!君昀离你莫要说,你欲她死你手?”
“如若是,倒是请便,我定不拦。如若还想要她活命,就即刻带上她回谷!”
君昀离闻言,总算是把理智找了回来。嗯了一声,便将雪千笙拥进怀里,丝毫不顾及她身上那令人恶寒的血腥味。腾空一跃,便无了踪迹。
帝锦尘扬起一抹邪肆的笑,长袖一挥,直接消失在原地,无声无息地跟上君昀离一道回谷。
清风拂过茂盛的银枫叶,林子里残留着他们三人的气息,浓烈的血腥味持久不散。
林后,走出两名面具男子,一黑一白。
黑面男子叹曰:“心狐已然现世,只不知此次是重重孽债,还是机缘投良。”
是劫也好,是难也罢,只要是你,于我而言,天灾人祸,又有何妨?
“既不知,那便静待往后余生,直至此子再度归来罢。”白面男子拂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