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赵瞳渊等人已经进入了江南城中,这里倒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萧条,反而是与往常一样的热闹。这是知道皇帝要巡幸江南城,与内部通了气儿,那些个官员有所收敛才使得江南城中看似正常。
“走吧,先去烟雨楼看看。”夏侯烈道。
这烟雨楼赵瞳渊是再熟悉不过的,大半年前就是在这里遇见了她的师傅,他老人家现如今也在江南,赵瞳渊便思量着寻个日子去看看他。自从江南遭灾后,这烟雨楼的生意萧条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生意人来往了,只有些食客,三三两两地坐着点些小菜什么的。夏侯烈走到柜台前问那里的掌柜道:“可有用丁香烹的茶?”
掌柜抬起头慢条斯理地道:“公子说笑,丁香花向来是做香料用,哪能烹茶。”夏侯烈笑道:“三分熬煮七分烹,一两蜜饯二钱果脯,你说成不成茶?”
掌柜听后肃然起敬,拱手道:“贵客,楼上请,咱们老板在丁香坞候着您。”夏侯烈微微点头,示意其他人跟上,绕过第三个雅间,从第七扇樟木门进去,便看见一个手摇折扇的男子正拿着个紫砂壶往嘴里灌茶,见到夏侯烈来竟是从躺椅上一骨碌站起来,呛得直咳嗽。
“咳咳,爷您怎么来了?”说话的男子相貌与夏侯烈身边的路以相似,原来他是路以的弟弟路居。兄弟二人都在夏侯烈麾下效力,只是一个沉着不言一个谈天说地。
“世子,这烟雨楼是您的产业?”赵瞳渊看眼前这位便就是烟雨楼的老板了,既然他喊夏侯烈为“爷”,那这烟雨楼的真正拥有者便是夏侯烈了。
“是的。这是路居,路以的弟弟,由他给我打理烟雨楼。”夏侯烈道。
“这里就是打着食肆名号暗地里收集各路情报的场所喽?”赵瞳渊挑眉,她只觉有些小看这个男子了,竟然能在江南这么错综复杂的地方打理出这么庞大的情报网,真是不可小觑。现在她有些明白为何二皇子夏侯玹这么忌惮他了。凭借北定王一脉的兵权和军中威望以及夏侯烈的情报网,不知在朝在野有多少消息掌握在他手中。
“哈哈,这位姑娘简直是一针见血啊。”路居笑道,他见过赵瞳渊一回,是在赵瞳渊与赵梦瑶在晋陵书院争执时他可站在楼上看着好戏呢,怪不得即使赵瞳渊一身男装,这路居还是识破了。
“阿居,怎么说话的。”路以皱眉,他这个弟弟整天没个正形,这曦敏郡君深得世子的心,到时候也是他们的主子,哪有属下的对主子这么说话。
“大哥,别这么严肃嘛。成天板着脸,到时候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你。”路居不以为然,反而调侃起了路以。
“好了路居,别胡闹了。我问你,朝廷拨给江南灾民的安家费去了哪里?”夏侯烈制止要反驳的路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问路居。
“爷,这些个银子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当然是流到吏部的腰包里了,进了吏部的口袋自然是夏侯玹的了。”路居放下折扇从柜里取出一沓纸交给夏侯烈,“这是这拨江南所有官员的升迁贬谪名单,统统由吏部调配,我听京城回来的人说是有朝中大员作保推荐,陛下才肯用他们的。至于这些贬谪的,都是三殿下手下的人,统统给放到了基层官员的位子上了。我看若是再让他们得逞的话,下一步就要给云阳侯安罪名了。”
“陛下有自己的主意,他给这些人寻了后路。吏部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夏侯烈看完后将纸递给赵瞳渊。
“有探子汇报说华伯济和夏侯玹想趁热打铁,再推波助澜一把,送白彦宗的孙子白元朗坐上上直卫指挥使的位子。”路居瞬间沉下脸来,如果说韩义忠的内侍卫领大臣是保护皇城安全的话,那上直卫指挥使就是守护整个京城的安全,上直卫旗下还有二十六个卫队,个个都是善战之士,这个位子都是由皇帝亲信担任从来不提拔外臣的。
“若是华伯济那儿垮了呢?”赵瞳渊看着手上这份升迁名单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刚听路居所说华伯济收了巨大的好处那么另一名夏侯玹的走狗,华伯济的属下吏部侍郎杜鹏收了多少好处呢?赵瞳渊相信依照杜鹏的人品,必定会对华伯济有所怨恨,他会把华伯济当做升迁之路上的一颗绊脚石,无时无刻不想除去这颗眼中钉。况且杜鹏贪婪,他和华伯济都帮夏侯玹打理调配官职一事,难免会被拿出来比较一番,华伯济是吏部尚书,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杜鹏也不得不让着他。
“你想从杜鹏那里下手?”夏侯烈反应过来,他曾见过杜鹏几次,对他的官品也略有耳闻。要使华伯济下台,杜鹏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杜鹏久居吏部侍郎一职肯定会对华伯济心生抱怨,即使同为一人办事也难免有各方面的落差,你想啊这杜鹏他甘心吗?他从二十几岁中举开始一直到四十岁这官可以说是越做越大,可惜啊,他明明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这个位子却被华伯济占了。就像他们要往户部塞人首先得把我爹爹从这个位子拽下来一样的理儿。”赵瞳渊心里已然有了全盘的计划,可必须有人去见见杜鹏,给出一个让他光明正大地取而代之的理由。
“要是杜鹏忠于夏侯玹不肯屈服怎么办?”路以插嘴道。
“他会的。而且我已经想好要让谁去撩拨他心中的火了。”赵瞳渊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笑时总会有人要倒霉了。